馮金忠
【關鍵詞】孤竹國;研究現狀;地望;都城;山戎文化
【摘 要】近些年來,孤竹國研究取得了很大進展,但在其族源、地望、疆域以及首陽山的地望等方面仍存在一些不同意見。孤竹文化表現為夷夏二重性,具有鮮明的地域特征,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夷齊之故里、儒家文化之源、山戎文化之鄉。本文綜述了孤竹文化的研究現狀,并就開發利用孤竹文化提出了幾點建議。
孤竹,亦作“觚竹”,是商初分封的一個諸侯國,轄境包括今河北遷安、盧龍、灤縣等冀東地區以及遼寧興城、朝陽等地。它興于殷商,衰于西周,亡于春秋,存在了近千年之久。20世紀70年代以來,在冀東、遼西出土了一大批殷商時期的孤竹器物,孤竹國研究一度成為學界的一個熱點。據中國知網統計,自上世紀80年代后期至今,發表在期刊報紙上有關孤竹的文章達40余篇。如果加上之前發表的和收錄于論文集中的文章,當然會更多。但由于史籍中孤竹的材料少而零散,且多舛異之處,在出土器物的認定和釋讀上,學界觀點也不盡一致,故迄今孤竹這個千年古國頭上依然迷霧重重,顯得十分神秘。以下筆者擬從孤竹國研究的現狀、孤竹國的特點及地位等方面,談一下個人的粗淺看法。
一、孤竹國研究的現狀
近些年來,學界對孤竹國的研究取得了很多成績,一些遺址被確認,一些重要的出土器物被釋讀,人們逐步了解到其歷史發展過程、生產生活狀況、民族構成以及與殷商王朝的關系等。但由于資料的缺失,在一些重要問題上學界仍然存在不同意見,分歧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 孤竹的族源
史籍中明確涉及孤竹的,按成書年代來說,以《國語》卷6《齊語》為最早,其中提到齊桓公“北伐山戎,
孤竹國君,姓墨胎氏,又名目夷氏、墨夷氏。據《史記》卷3《殷本紀》,商的始祖為契,“契為子姓,其后分封,以國為姓,有殷氏、來氏、宋氏、空桐氏、稚氏、北殷氏、目夷氏。”上述中的目夷氏,即墨夷氏,也就是墨胎氏。以此來看,孤竹國與商為同姓之國,與商王室有共同的祖先。此可稱為華夏說,是學界的主流觀點,大部分學者均持此說。
上述兩種觀點均有一些材料支撐,并有一定的說服力,但也無一例外地有一些不能自圓其說之處。在此基礎上,有些學者加以折衷調和,提出了第三種看法:即承認孤竹與商同祖,但認為在商末周初,孤竹分為兩支,一支向北遷至河北北部,后與山戎、令支結合,融入北狄;一支向西南遷入今貴州地區,于戰國時建立夜郎國竹王,后為楚國莊躋所滅,遺族大多融入布依族。孤竹在中原者則融入漢族,成為竹、竺二姓[2]。這種觀點從歷史發展的角度進行分析,注重階段性和發展變化,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它似乎混淆了族源與民族構成這兩個不同概念。族源是唯一的,也是不變的,可以改變的是民族構成。因此,這種觀點并不可取。
(二) 孤竹國都的地望及疆域
對于孤竹國都之所在,目前學界存在多種意見,以在河北盧龍縣為多,此可謂之盧龍說。主要依據是唐人李泰所著《括地志》卷2《平州·盧龍縣》的記載:“孤竹故城在平州盧龍縣南十二里,殷時諸侯孤竹國也。”譚其驤先生在《中國歷史地圖集》中,即據此將孤竹國故城確定在河北盧龍縣城南。李學勤先生也明確指出,孤竹城在今河北盧龍縣境是沒有疑問的[3]。2011年,河北省歷史學會、河北省文物考古學會組織了18位省內外專家學者,到盧龍縣蔡家墳實地調查,形成了“孤竹國都城就在盧龍城南”的共識[4],有的學者甚至進一步指出孤竹國都的具體位置在盧龍縣的蔡家墳[5]。但也有學者指出,平州為北魏時所置,治所在肥如縣,隋大業初廢。唐武德二年(619)復置,移治今盧龍縣。今盧龍縣城始建于隋,非肥如舊治。因此,把孤竹故城確定在盧龍縣城南的說法并不確切。另,《漢書》卷28《地理志》“遼西郡”條記載:“令支有孤竹城。”此條下顏師古注引應劭云:“故伯夷國,今有孤竹城。”令支,即今河北遷安。以此來看,孤竹故城在今河北遷安,此說可稱為“遷安說”,著名學者唐蘭即持此說[6]。但無論是遷安還是盧龍,兩地毗鄰,歷史上同屬一地。而有的學者推斷在今遷安、盧龍、灤縣三縣交界地區[7],有的學者則認為,應該在河南省登封中岳嵩山少室山之陽的穎陽地區的大金店南的城子村[8]。
孤竹國的疆域,由于史書沒有明確記載,主要是依據出土文物的范圍進行確定,故學界爭論也較大。唐蘭先生曾指出:“今河北省遷安縣附近的古孤竹城,可能是孤竹國的一個都邑,而孤竹國的國境決不止此。”[9]成書于戰國時期的《爾雅·釋地》記載:“觚竹、北戶、西王母、日下,謂之四荒。”郭璞注曰:“觚竹在北。”四荒比五服中的荒服更為遙遠,為聲教不及之地,由此可見,在古人心目中,孤竹包括北方的廣闊地域。唐人杜佑《通典》卷178《州郡八》記載:“營州,今理柳城縣,殷時為孤竹國地。”柳城縣,即今遼寧朝陽。宋人樂史《太平寰宇記》卷71《營州》沿襲此說,亦云:“營州柳城郡,今治柳城縣……殷時為孤竹國,春秋時為山戎之地。”《遼史》卷39《地理志三》記載:興中府“古孤竹國,漢柳城縣地。”同書卷40《地理志四》:“營州,本商孤竹國。”顯然,遼西今遼寧朝陽一帶亦屬于孤竹國境。《大清一統志》卷405則載:“土默特建置沿革,本古孤竹國。”土默特兩旗的轄地,包括今遼寧省北票、阜新的部分和內蒙古敖漢旗南部。根據以上典籍記載和考古發現,多數學者認為,孤竹國的疆域,包括今河北省東北部及遼寧省西部[10],有的學者甚至認為,其疆域包括今天的河北北部,京、津和遼寧西部,以及內蒙古南部的廣大地域。但也有的學者如王玉亮則認為,孤竹國的疆域遠沒有這么廣大,不能從出土器物的范圍來確定其疆域,孤竹所管轄的區域只是盧龍、遷安所在的盆地[11]。
(三)首陽山的地望
提到孤竹,人們往往首先便會想到伯夷、叔齊,以及他們采薇而食,最后餓死在首陽山。對于首陽山的具體位置,目前有幾種不同的說法:一為河北灤縣。據《永平府志》記載,首陽山,原名洞山,是夷齊故里,夷齊廟舊址無考,明成化九年(1473)建成于今址。一為山西永濟縣首陽山。李志毅先生即持此說[12]。據《后漢書》卷109《郡國志一》載:“蒲坂有雷首山。”下注曰:“伯夷、叔齊隱于首陽山。馬融曰:‘在蒲坂華山之北。”古蒲坂在今山西永濟縣。據《永濟縣志》記載,首陽山在蒲州古城南20公里,位于中條山西端,黃河東岸,又名首山。世傳伯夷、叔齊逃于此山,不食周粟而死。昔日該地建有二人的祠廟,名二賢祠,祠北為二賢墓冢,二冢朝南,立有“首陽山古賢人之墓”碑。另外,周武王伐商,東至盟津(今河南孟津),會八百諸侯,在甲子日渡黃河北上,與紂王會戰于牧野。而山西永濟首陽山正處在武王從周都豐邑(今陜西西安)起兵去盟津會師滅商的途中,這非常符合當時的歷史條件,李志毅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因此,首陽山似乎應在山西永濟,而非河北灤縣。
二、孤竹文化的特點及地位
學界在孤竹國問題上之所以聚訟紛紜、仁智互見,主要是由于典籍中的孤竹資料實在太少,且有許多舛異之處。近些年來,雖然有一些考古文物的出土,但有銘文的器物并不多,這個神秘的古國仍有諸多的謎團等待著世人繼續去破解。但在孤竹國研究喧囂熱鬧的背后,我們也應看到孤竹國學術研究與宣傳普及之間存在脫節,大部分人包括河北人對孤竹國知之甚少,甚至一無所知,這是與孤竹這個千年古國的地位很不相稱的。孤竹國具有深厚而獨特的文化內涵,與戰國的中山國堪稱先秦時期河北古國的雙璧,在河北乃至中國歷史上均占有重要地位。
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中華文明的起源不是一個中心,而是多中心,包括遼河流域在內的燕山南北地帶也是中華文明的發祥地之一。蘇秉琦先生認為,在史前時代,北方地區氏族社會的發展,在當時居于領先地位[13]。距今8000年的赤峰興隆洼文化,已到了由氏族社會向國家進化的轉折點。距今5000年的紅山文化,則標志著這里已率先由氏族社會跨入古國階段,以遼西牛河梁紅山文化祭壇、女神廟、積石冢為標志,產生了華夏最早的原始國家。燕北文化區一直和內蒙古東南部、遼寧西部的文化體系相一致,孤竹國屬于燕北文化區,這似乎也可以解釋為什么孤竹僻居一隅卻具有高度文明的原因。其特點主要表現為夷夏二重性。
孤竹國作為商的侯國,與商王朝關系密切。今河北遷安市境內發現了幾處殷商遺址,出土了大量青銅器和陶器。青銅器有鼎和簋,根據銘文,考古專家認為是商王室箕子之物。箕子為紂王的叔父,其器物出現在孤竹國境內,可見孤竹與商王朝關系之密切。特別是1973年,在遼寧省喀左縣的北洞村,先后發現了相鄰近的兩處青銅器窖藏。北洞一號坑出有一件渦紋銅
孤竹境內地形復雜多樣,包括盆地、山地、丘陵等,灤河、青龍河、大凌河縱貫其中。盆地中土地肥沃,氣候溫和,雨水豐沛,適宜發展農業。在喀左西南大凌河西岸小轉山遺址中,考古工作者發現圓形房子的石基和儲藏窖穴,出土了不少農具,如石鋤、石鏟、石臼、石棒。建平縣水泉村遺址屬于夏家店下層文化,大體是孤竹人生活的地區,在房址附近的窖穴內發現炭化谷粒,經鑒定是粟、稷、蓖麻子等[18],說明孤竹人不僅從事農業,而且農業還有一定程度的發展。另一方面,山地、丘陵則可發展畜牧、狩獵。《逸周書·王會》記載,孤竹以距虛為其特產。“距虛”,即驢騾之類,顯然屬于畜牧經濟的產物。正如李學勤先生指出的,孤竹雖有國君,孤竹城只是其國君所居,或一部分華夏化民眾定居的地點,其人民的社會狀況仍以游牧為主[19]。
孤竹本是華夏殷族的一支,其文化的主體屬于殷商中原文化。但由于特殊的地理區位,處于中原農耕文化與北部游牧狩獵文化的結合部,表現為農業經濟和漁獵畜牧經濟交錯并存,在文化上形成了復合性、多元性等特點。這也是為何孤竹國一方面能產生像伯夷、叔齊這樣的古代圣賢,一方面又具有濃郁的少數民族色彩的原因所在。在中國古代,華夏族(漢族)占主體,民族融合主要表現為以漢族為核心,融合其他少數民族,這是中國古代民族融合的主要形式。但在局部地區,由于當地少數民族占據了主體,漢族則可能被吸收而融入到少數民族中。春秋時期孤竹居民逐漸融入山戎、東胡等族中,正是這樣一個由華變夷的例證。
由于孤竹鮮明的地域特點,所以在河北乃至全國均占有重要的地位。其地位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
(一)夷齊之故里
提起孤竹,人們往往首先想到的便是伯夷和叔齊。司馬遷對伯夷、叔齊十分推崇,認為二人是為義而死,故為他們專門立傳,并冠于《史記》諸列傳之首。關于伯夷、叔齊的史料,除了載于正史《史記》外,《論語》《孟子》《莊子》《呂氏春秋》等先秦典籍亦有記載,反映出伯夷、叔齊在先秦時期已經具有極高的知名度了,而且隨著時代的推移,評價越來越高。孔子在不同場合多次提到伯夷、叔齊,毫不吝惜贊譽之辭,稱“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20];“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與!”[21]稱他們為“古之賢人”[22]。《孟子·萬章下》則稱伯夷為“圣之清者也”,《孟子·盡心下》稱:“圣人,百世之師也,伯夷、柳下惠是也。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23]更是將伯夷譽為一代圣人。降及唐代,一代文宗韓愈寫了《伯夷頌》,對伯夷也是推崇備至。
伯夷、叔齊的故事在民間流傳甚廣,今河北唐山、秦皇島地區的很多地方過去都有他們的廟宇,可惜經過“文革”,多蕩然無存。盧龍縣南有一書院山,相傳為伯夷、叔齊讀書處。1922年,郭沫若以伯夷、叔齊的故事為題材,寫成了獨幕話劇《孤竹君之二子》,使伯夷、叔齊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二)儒家文化之源
“夷齊讓國”“恥食周粟”是孤竹歷史上留下的最著名典故。在中國古代,為了爭奪皇(王)位,兄弟父子之間反目,乃至骨肉相殘的事史不絕書,他們對皇(王)位的貪欲,毫不吝惜地撕破了罩在血緣上的親情面紗。而伯夷、叔齊相互遜讓,最后雙雙出逃,所體現的禮讓精神尤其顯得難能可貴。孔子開創的儒家,自漢代以后定為一尊,成為統治中國2000余年、占據統治地位的官方意識形態。它講求仁、義、禮、智、信、恕、忠、孝、悌,而其核心是仁,伯夷、叔齊則以自己的行動踐行了仁、義、禮、孝、悌。其一,讓國為大仁。伯夷、叔齊兄弟讓國,充分體現了仁的道德標準。他們反對以暴易暴,恥食周粟,寧死以全仁,用孔子的話來說,就是“不降其志,不辱其身”,“求仁得仁”,堪稱仁的典范。其二,讓國為大義。義者,宜也,指符合正義或道德規范。孔子云:“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24]顯然孔子是極為重視義的。伯夷、叔齊兄弟讓國,就是義字當先,姜尚即稱贊二人為“義人”[25]。其三,讓國為大孝。子愛利親謂之孝,伯夷以父命為尊,寧可不做國君,也不違背父親的遺愿,這就是孝。其四,恪守臣子本分,反對以下犯上為崇禮。因此,本仁、重義、守孝、崇禮,構成了伯夷、叔齊思想的精髓。孔子思想受伯夷、叔齊的影響甚深,他所開創的儒家思想能從伯夷、叔齊身上找到源頭。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伯夷、叔齊影響了儒家思想的形成,于中國思想史可謂貢獻厥偉。
(三)山戎文化之鄉
中國古代對少數民族一般稱東夷、西戎、南蠻、北狄,這主要是就地理方位大致而言的。這種觀念形成較晚,在此之前,北方少數民族往往也泛稱為戎。山戎就是分布在中國北方的古代少數民族,因其居于山中而得名,主要散布于今北京北部,河北張家口、承德、唐山、秦皇島及內蒙古東南部、遼寧西部等地。山戎名稱出現甚早,《史記》卷110《匈奴列傳》記載:“唐虞以上有山戎、獫狁、葷粥,居于北蠻,隨畜牧而轉移。”春秋時期,山戎逐漸強大起來,吞并了燕國遼西、冀北的大片領土。此時孤竹國也被山戎占領,完全依附于山戎,經過長期的民族融合,孤竹文化呈現出鮮明的山戎文化特色。除了中原商文化之外,山戎文化也構成了孤竹文化的重要因子,這在孤竹后期表現得尤為突出。近年來,在灤平縣22個鄉鎮均發現了山戎古墓群,少則十幾座,多則數百座。目前已發掘清理山戎古墓500余座,出土文物一萬多件。山戎古跡和器物之豐富,歷史和文物價值之巨大,在全國是極為罕見的。
若拉長視角,從先秦的歷史發展鏈條上,更能凸顯孤竹文化的價值。河北的先秦文化遺跡在全國具有重要影響的,舊石器時代有張家口陽原的泥河灣,新石器時代有邯鄲的磁山文化,戰國時期有平山的中山國和邯鄲的趙王城,而殷商、西周、春秋時期尚無在全國叫得響的品牌。孤竹國正好可以彌補這一時段的空缺,在地域空間上也可以彌補河北東北部無重要遺跡的缺憾。因此,無論從空間上還是從時間跨度來說,孤竹文化在河北先秦史研究方面都具有填補空白的重要意義。
三、開發利用孤竹文化的幾點建議
近些年來,全國各地都很重視文化資源的挖掘利用,文化對經濟的拉動作用日益為人們所認識,諸如文化遺跡的修繕、重修,爭奪文化名人,等等。孤竹作為千年古國,具有深厚獨特的歷史文化內涵,理應成為拉動冀東旅游文化的引擎。筆者認為在開發利用中,應注意以下幾點:
第一,打造“大孤竹”概念,整合各地資源。
近年來,盧龍縣很重視孤竹這個文化品牌的利用。從1996年開始,盧龍建成了孤竹文物館,成立了孤竹文化研究會,并于2006年升格為秦皇島孤竹文化研究會,創辦了《孤竹風》雜志,整理出版了《孤竹史稿》《盧龍記憶》《走近孤竹》等書籍。2009年,盧龍縣被評為“中國孤竹文化之鄉”。盧龍在挖掘孤竹文化和宣傳孤竹文化方面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但同時也應該看到,盧龍只是孤竹的國都,只是孤竹國的一部分,并不能涵蓋整個孤竹的面貌,更不能完全代表孤竹,而且盧龍是否就是孤竹的國都,學界也還存在一些爭議。冀東地區的撫寧、灤縣、遷安、灤平等縣,甚至遼西地區和內蒙古南部,都有孤竹遺存和大量文物出土,因此凡孤竹國疆域所及,都應包括在內,這樣才是一個完整的孤竹。只有將孤竹放在一個大的地理時空背景下,才能凸顯孤竹之所以能夠立國千年的環境因素,才能對孤竹文化面貌的多樣性和復雜性有一個整體的把握和了解。應樹立各地一盤棋的思想,摒棄地方主義。應明確孤竹不是單純屬于盧龍縣,也屬于遷安、灤縣、灤平等縣,乃至屬于整個冀東、遼西地區,更是屬于整個中國的。
第二,積極吸納學界成果,實現兩者的有效對接。
冀東的孤竹遺跡甚多,這些都是旅游開發可供利用的寶貴資源。例如在今灤縣境內有一座首陽山,山上有夷齊廟遺址。據《灤縣志》記載:“首陽山,舊稱洞山,山上有夷齊廟,1958年被毀。”《盧龍縣志》說:“清風臺址在縣西北十五里清風祠(夷齊廟)。孤竹都邑遺址居其右三里許,今屬遷安地,東南為灤河、青龍河匯合平原。”據《遷安縣志》,遷安有孤竹長君墓和次君墓。另外,自上世紀70年代以來,冀東、遼西各地有大量與孤竹國有直接關系的考古發現,在學界引起巨大轟動,孤竹國研究一度成為學界熱點。在學界的努力下,孤竹古國的神秘面紗正一點點被揭去,美輪美奐、具有濃郁地域特色的孤竹文化開始展現于世人面前。但這些研究成果大多還局限在學術界,不為一般人所了解。有關部門應加強與學界的溝通聯系,追蹤最新的孤竹文化研究成果,并吸納到旅游開發策劃中去,實現兩者的良性互動。2011年,河北省歷史學會、河北省文物考古學會組織省內外專家學者到盧龍縣蔡家墳實地調查,傾向于認為蔡家墳就是孤竹國故都。如果此觀點能夠坐實,將是河北孤竹文化研究的一大收獲。
第三,建設孤竹文化博物館,重視山戎文化特色。
近些年來,各地孤竹文物發現很多,但由于散布于各地,對于一般民眾來說,實在難得一見,更談不上對孤竹文化有一個整體的認識。因此,加強孤竹文化的普及,提高孤竹國在全國的知名度,將這些文物匯集起來,籌建一個孤竹文化博物館顯得十分必要。由于一般都傾向認為盧龍是孤竹故都,在孤竹文化中最有代表性,可以考慮將博物館設在盧龍。但在文物的征集方面,由于涉及幾個縣市,需要加強協調和溝通。另外,孤竹文化具有夷夏二重性的特點,一方面具有殷商中原文化的特點,另一方面也具有山戎的文化特色。相比其他各地,河北山戎文化的特(下轉33頁)(上接8頁)色尤其值得重視,它顯示出了孤竹文化的地域特色和民族特色。故在未來博物館的建設中,山戎文物的展示應是一個特別需要突出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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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孟古托力:《孤竹國釋論》,《學習與探索》2003年3期。
[2]何光岳:《孤竹的來源和遷徙》,《黑龍江民族叢刊》1991年2期。
[3][10][15][19]李學勤:《試論孤竹》,《社會科學戰線》1983年2期。
[4]劉軍,孟凡棟:《孤竹國都城就在盧龍城南》,《秦皇島日報》2011年8月19日,第2版。
[5]孟凡棟等:《實地踏查取證,尋找孤竹國都城》,《秦皇島日報》2011年3月1日,第B2版。
[6][9]唐蘭:《從河南鄭州出土的商代前期青銅器談起》,《文物》1973年7期。
[7]朱玉環等:《試論孤竹文化》,《中州今古》2002年6期。
[8]康仙舟:《首陽山與孤竹國》,《中州統戰》1996年6期。
[11]王玉亮:《孤竹地望試析》,《廊坊師專學報》1998年4期。
[12]李志毅:《幽燕古國——孤竹探秘》,《北京社會科學》2003年2期。
[13]蘇秉琦:《中國文明起源新探》,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9年。
[14]遼寧省博物館,朝陽地區博物館:《遼寧喀左縣北洞村發現殷代青銅器》,《考古》1973年4期。
[16]金耀:《亞微
[17]文啟明:《河北盧龍縣東闞各莊遺址》,《考古》1985年11期。
[18]朝陽市博物館:《朝陽歷史與文物》,遼寧大學出版社,1995年。
[20]《論語·公冶長》,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
[21]同[20],《論語·微子》。
[22][24]同[20],《論語·述而》。
[23]《孟子·盡心下》,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
[25]《史記》卷61《伯夷列傳》,中華書局,1959年。
〔責任編輯:許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