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曾勇

丁福生在秘書科工作了十多年，因為不懂討好領導，舍不得花錢送禮，一直原地踏步當科員。眼看年近四十升遷無望，干脆死了奔仕途的心，寫起了小說。

丁福生的小說多寫機關里的事，練習寫作沒多久，作品便陸續見諸報端。他本想就這么一路寫下去，卻遭到單位“一把手”牛局長的干擾。以前牛局長不怎么搭理丁福生，現在丁福生成了小說作家，時不時就被牛局長叫去談話。

丁福生的投稿范圍多為本單位訂閱的報刊，這些報刊局長辦公室幾乎都有。牛局長找丁福生談話，比較重要的有三次。

第一次是談一篇諷刺小說，寫的是某單位領導與美女下屬私通，以談工作為名，在休息室玩激情。“福生啊，你搞文學創作我不反對，但你不能這樣寫，這樣影響不好！”“局長，我這小說完全是虛構的，與現實生活沒啥關系。”“說是虛構，但有些人難免多想，總之以后少寫。”

第二次是談一篇反腐小說，小說主人公是個貪官，為方便行賄者“上貢”，故意弄壞自家門前的路燈。“福生，你有意見當面提嘛，暗箭傷人可不好！”“這，這完全是巧合。”丁福生暗怪自己糊涂，不該把牛局長家門前路燈不亮這事寫進小說里，只好再次解釋：“小說是虛構的，當不得真。”牛局長一拳打在桌面上：“可你虛構錯了，我家樓下那盞燈是自己不亮，不是我搞壞的！”

談話不歡而散，丁福生索性不管了，自己既不奢望提職，也沒什么錯處可抓，牛局長不高興就由他去。接下來他放開寫，小說主人公全是“局長”。于是，就有了與牛局長的第三次重要談話。想起自己小說里“局長”們的種種不堪行為，丁福生對牛局長要發的天大脾氣做足了準備，沒想到牛局長只是夸贊他文筆好構思精，最后拍著他的肩膀說：“福生啊，以往都怪我太官僚，對你了解不夠。現如今我不能放著眼皮底下的人才不用，以后你擔子重了，怕是沒時間寫小說了……”

一周后，局里決定，秘書科科長平調到另一部門，科里工作由丁福生接替。又一周，主管部門正式批準，丁福生升任科長。

【選自正義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