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日債引發債市地震債權人擬聯名舉報發行違規

文 | 劉寶興

昔日明星級光伏上市公司*ST超日，3月4日晚間發布的一則關于“11超日債”第二期利息8980萬元將無法全額支付的公告，如同蝴蝶翅膀，扇起了中國債券市場的一場“風暴”。

不少機構將此評價為國內首例實質性債市違約事件，打破了債券零違約和中國式剛性兌付神話，對中國債券市場乃至整個證券市場有著跨時代意義。

而另一方面，“11超日債”的持有者們在醞釀維權，計劃于近期聯名向證監會遞交材料舉報“11超日債”發行違規，反映“保薦機構中信建投和評級機構鵬元評級共同造假，欺詐包裝上市違約發行債券問題”；并表達訴求稱，希望證監會及相關機構協調解決*ST超日的重組，督促確實“11超日債”的兌付方案。

＊ST超日連虧三年 “11超日債”成債市違約第一單

“昨天已經收到了扣稅后的（利息）112元”，3月7日下午，一位持有350張“11超日債”的投資者抱怨說，利息本來應該有2500多元。

今年3月7日為上海超日太陽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即：*ST超日）2011年公司債券（即：11超日債）第二期利息原定付息日。

而此前3月4日晚間，*ST超日公告稱，由于公司流動性危機尚未化解，通過公司自身生產經營未能獲得足夠的付息資金；同時，公司亦通過各種外部渠道籌集付息資金，但由于各種不可控的因素，截至目前公司付息資金僅落實400萬元。

*ST超日還表示，公司擬于3月5日將付息資金劃入中國證券登記結算有限責任公司深圳分公司指定的銀行賬戶用于本次債券付息，剩余付息資金尚未落實。

據了解，“11 超日債”發行規模為10億元，票面利率8.98%，存續期限為5年，附第3年末發行人上調票面利率選擇權及投資者回售選擇權，即將于明年回售。

據悉，*ST超日曾經是明星級光伏上市公司，2011年3月其股價最高達52.8元/股。但2012年美國、歐盟相繼對中國光伏產品發起反傾銷調查，我國光伏產業外部環境發生變化，*ST超日當年出現了嚴重的流動性困難，2012年9月底，其應收賬款余額高達33.42億元。

據了解，*ST超日已連續3年虧損，2011年、2012年、2013年其凈利分別虧損1.1億元、16.76億元、13.31億元。去年*ST超日實現營業總收入6.8億元，較上年同期減少58.18%；去年9月末負債率高達90.1%，總負債為63億元，應收賬款達21億元。

*ST超日表示，2013年隨著光伏行業的好轉，*ST超日自三季度起主要生產基地已逐步恢復生產，但流動性困難并未得到緩解，銀行貸款逾期、主要銀行賬戶及資產被凍結等情況并未好轉。

對于經營情況，*ST超日董秘兼副總經理劉鐵龍表示，“訂單是有的，但主要是資金流出了問題，公司沒有滿負荷生產”。但是，“11超日債”能否實現延期付息，下一期是否會發生本金違約，尚“存在較大不確定性”。

雖然*ST超日強調，對本期利息延期支付的部分承擔相應的利息以及罰息。仍在通過自身及外部資源盡最大努力籌措本期利息將延期支付的部分，爭取盡快確定資金到位時間。

但已經有不少機構將此解讀為國內首例實質性債券違約事件，如光大保德信對此點評稱，雖然目前只是利息違約，但由于行業和公司基本面無改善跡象，所以債券到期本金的違約概率很大。

質疑造假 債權人擬聯名舉報發行違規

3月6日，證監會上市一部主任歐陽澤華表態，超日債違約“是典型的市場化事件”，“市場化、法制化是證監會工作基本原則導向，個別公司和債券出現違約事件，應該說是在市場周期當中，存在合理性。作為監管部門，我們更多地關注是不是可能引發局部性的甚至系統性的風險”。

盡管證監會官員已經表態稱超日債違約“是典型的市場化事件”，但醞釀維權行動的“11超日債”持有者對此表示堅決否認。

有部分債權人直言，“11超日債”的違約不是市場化，“而是一場欺詐和騙局”。債權人對*ST超日2012年發行債券前后的業績蹊蹺變臉表示質疑，并聲稱債券發行違規。

債權人指出，超日太陽延遲發布年報、“準點變臉”存在貓膩。據悉，2012年2月28日，*ST超日預告2011年盈利8437萬元；2012年3月5日，*ST超日發布公司債券募集說明書，評級AA，票面利率8.98%，受到市場熱烈追捧；3月26日，*ST超日公告推遲年報發布日期；2012年4月16日，*ST超日發布業績修正公告，2011年虧損5800余萬元，修改前后凈利潤相差約1.42億元；2012年4月20日，11超日債正式上市交易。

另外，“11超日債”募集說明書顯示，*ST超日與廣發銀行和中信銀行針對本期債券發行簽訂了共計8億元的銀行流動性貸款支持協議，以保障本期公司債券本息的償付。

其中，*ST超日對本期債券付息和本金兌付發生臨時資金流動性不足時，廣發銀行上海分行承諾在*ST超日發行的公司債每次付息和本金兌付首日前10個工作日給予合計不超過3億元人民幣的流動性支持貸款；中信銀行蘇州分行則給予不超過5億元人民幣的流動性支持貸款。

募集說明書還顯示，2010年1月24日，*ST超日與中國進出口信用保險公司簽訂了《短期出口信用保險》合同，中信保給予其2億美元的出口信用保險額度，目前，公司已與中信保簽訂1億美元的保單，“故若發行人出現流動性緊張的局面，公司將利用中信保的保險，將應收賬款賣斷給銀行，快速回款”。

債權人稱，目前募集說明書中的應急債券支付保障措施都沒有實施，“貸款沒了，保險也沒了，這個屬于明顯欺詐投資者的行為”。

債權人稱，將于3月10日向證監會遞交材料，反映“保薦機構中信建投和評級機構鵬元評級共同造假，欺詐包裝上市違約發行債券問題”，要求“對中信建投進行處罰，沒收其所收取的保薦費用，停止其繼續擔任保薦人的資格，并承擔對超日債券還本付息的連帶擔保責任”。

據悉，截至7日下午，已有60多位債權人聯合署名。

值得說明的是，“11超日債”持有者在2013年第一期付息日前后同樣進行過一次聯合維權，前述質疑均在當時的維權訴求中出現過，而當時維權的結果是*ST超日最終按期支付利息。

而此次，*ST超日董秘劉鐵龍稱，公司能否扭虧存在不確定性，后期公司將處置自身應收賬款等資產，目前在引進合作者進行重組合作，“在聯系洽談中”。

此次參與維權的債權人表示，“希望證監會密切關注未來一年里超日債券的還本付息兌付問題，督促上海證監局、深交所及中信建投公司密切關注超日太陽經營情況并協調解決超日太陽的重組情況，提早督促相關方面確實超日債券的兌付方案”。

風險蔓延 信用債進一步分化

盡管債權人有所指，但“11超日債”違約的“第一單”意義，依然引起了市場層面的連鎖反應，導致了信用債的進一步分化。

不少機構認為，“11超日債”違約打破了債券零違約神話，債市的中國式“剛性兌付”就此終結，對中國債券市場乃至整個證券市場有著跨時代意義。

光大保德信表示，“從信用體系建立和產能出清的角度來看，此次違約并不是一件壞事”。

博時基金宏觀策略部總經理魏鳳春也認為，超日債違約打破了公募債的剛性兌付傳統，是中國債券市場正常化的第一步，這也是對債券和股票投資者的一次風險教育。

魏鳳春表示，市場對超日債的違約早有預期，雖然該公司在2013年3月如期兌付了首期利息，但違約風險一直高懸，自去年7月以來一直處于停盤狀態，當2013年公司經營繼續虧損的消息坐實之后，債券違約已在所難免。

資料顯示，評級機構鵬元資信評估有限公司2011年對“11 超日債”評級信用等級為AA；2012年12月調降為AA-；2013年4月又下調為BBB+；2013年5月最終下調為CCC。

但對于“11超日債”違約事件這只“蝴蝶”帶來的影響，機構評價不一。光大證券研報指出，超日違約料將引起市場對高收益債券信用風險的關注，信用債的信用利差和等級利差有望進一步拉大。

據悉，“11超日債”違約發生后，由中孚實業發行的“11中孚債”及“12中孚債”，以及香雪制藥發行的“12制藥債”等公司債，因為被評級機構納入信用評級觀察名單，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跌。

華融證券報告指出，超日債券違約事件將會使市場對低評級債券的風險偏好下降，短期低評級債券發行利率和市場收益率提高，市場利率中樞上移，將造成今后債券市場的分化加大。信用資質差、連續虧損、行業景氣度低迷的民營企業將受到更大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