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面糊涂”香

□丁素娟

每年的正月十五，我都會想起小時候喝的“茶面糊涂”，那香噴噴的味兒怎么都忘不掉。“茶面糊涂”這個名字雖然聽起來有點莫名其妙，但其實是在教育人們喝了“茶面糊涂”年就過完了，可不能犯糊涂，應該勤儉持家了。

在我們老家，正月十五一般要吃上一碗“茶面糊涂”。還記得小時候住在老家，每年從正月十一開始，母親就開始忙著準備做“茶面糊涂”了。俗話說“十一十二不碾米，十三十四大風起”，意思就是說正月十一和十二這兩天，一定要把“茶面”準備好。

從正月十一開始家家戶戶都要碾點濕小米或玉米，只有略帶濕潤，才能碾得更細。那時候我們家里沒有小米，每年只能用玉米代替，每次母親都一直把玉米碾到碎成了面，再過籮，籮里放上幾根筷子，把裹在一起的濕面蕩開，然后把濕面倒進鐵鍋里放在煤火上用小火炒熟。不過“玉米面糊涂”比起“小米面糊涂”味道就遜色多了。記得有一年，鄰居玉芳姐告訴我說：“今年我家吃小米面的‘糊涂’。”我聽到以后跑到家里哭著對母親說：“別人都吃‘小米面糊涂’，就咱家還是玉米面的，我不吃‘玉米面糊涂’。”母親聽到后，看了我一眼，洗洗手就出去了。那一年我們家也炒了小米面，我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只見母親把切成小方丁的五花肉和油炸豆腐倒入大炒鍋內翻炒幾下，再倒入菠菜、紅蘿卜絲、粉條等（其中紅蘿卜絲和菠菜炒之前要先用熱水燙一下），等把肉和菜炒好以后，倒進菜盆里。然后把炒好的小米茶面用溫水泡十幾分鐘后，攪拌開倒進煮沸的水中，將其熬成炒面糊糊，再把煮熟的黃豆、花生和炒好的肉菜倒入鍋中，放上蔥花和五香粉等佐料，稍煮片刻，美味可口的“茶面糊涂”就做成了。

“茶面糊涂”一般是要喝上三天的，從正月十四早晨開始“試茶”，十五、十六兩個早晨正式“喝茶”。正月十五一大早，天還沒亮，我和姐姐就被母親從被窩里拽出來喝“茶面糊涂”，喝的時候母親總是不厭其煩地說：“喝完‘茶面糊涂’，年就過完了，你們也該收收心好好上學了，我也要勤儉持家了。”我拿起勺子舀起“茶面糊涂”送進嘴里一嘗，這稀糊糊的東西的味道鮮香醇厚，真是美極了！從此，我就愛上小米做的“茶面糊涂”。后來聽姐姐說，母親為了讓我喝上“小米面糊涂”，跑到舅舅家借了錢買的小米，當時舅媽還在一旁說:“不能太慣著孩子了！”想著我那好強的母親為了我而低下頭求人，我的眼淚瞬間模糊了雙眼。

自從母親去世后，我再也沒有喝過“茶面糊涂”。十多年過去了，“茶面糊涂”那香噴噴的味道和母親要我們牢記勤儉持家的話語，仍留在我的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