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礙著您了嗎

文/童孟侯

機場里一直有小鳥飛來飛去，這是機場管理局最頭疼的事兒，飛機撞到小鳥要闖大禍，不要小看它是一只飛也飛不高的小小鳥！然而，對小鳥來說，開闊的機場恰恰是它們的逍遙地。

專管機場驅鳥的楊晨和他的伙伴兒想盡各種驅鳥的法子，收效都不大，昨天趕走，今兒又來了；甚至上午才驅趕，下午就聚到原地，嘰嘰嘰，喳喳喳，煩著呢。

一天，楊晨突然間靈機一動，提出說：能不能用小鳥聞所未聞的聲音來試試看？沒準兒有用。大家伙兒立刻行動，把龔琳娜的歌曲《忐忑》中的高潮部分收錄到車載音頻設備中，然后開著車把這種高亢的古怪響聲放給小鳥聽：啊伊啊伊呀，那個毒那個打那個毒……

果不其然，小鳥兒一聽就聞聲喪膽，轟的一下全都逃沒了，翅膀亂撲騰，就像聽到緊箍咒那樣一分鐘都站不住。

楊晨和伙伴兒笑啦，總算找到了驅鳥的好法子！

小鳥們躲在遠遠的農田里琢磨：你們用龔琳娜的《忐忑》嚇唬聽眾也就罷了，畢竟在演唱會上聽一曲《忐忑》最多也就七八分鐘，忍一忍熬一熬也就過去了。現在倒好，你們把自己不要聽的歌曲硬是反復放給我們聽，那個毒啊，動物礙著您了嗎？

小鳥們不認字兒，其實呢，早就有先哲這樣寫道：人類在對待低級動物和在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問題上，總是存在著相似之處。

“王老吉”和“加多寶”兩家涼茶公司打仗打了多年，冰火不相容，誰都是正宗。反正有的是錢，不斷升級就是了。人跟人不和睦，吵就吵唄，跟動物沒一毛錢的關系。別介，“王老吉”公司硬是把動物牽扯進來，它們抓了576只老鼠，專門喂它們喝王老吉涼茶，不是喂兩天，而是整整喂了兩年。

老鼠們真是抑郁啊：我們愛喝豆油麻油豬油，讓我們喝清湯寡水的涼茶干嘛？喝了涼茶難道要我們集結起來去攻擊“加多寶”？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王老吉”公司的副董事長李楚源終于出來表態，他說：服用過“王老吉”的老鼠身材相對標致，別的要么長得胖，要么長得瘦。在王老吉涼茶試驗組的老鼠，其存活率大大優于對照品。所以，“王老吉”有延年益壽的作用。

老鼠們瞪著小眼睛默默地想：我們一直躲在地洞里，那兒特涼爽，根本不需要消火解毒。再說了，我們從來都不講究身材好還是身材不好，烏鐵墨黑的世界，身材再好給誰看去？我們從來都過著簡樸生活，只要有口吃的就心滿意足了，我們從不奢望喝三四元一罐的涼茶。老鼠跟人有什么可比性？動物礙著您了嗎？

其實，老鼠被關進籠子強迫喝“王老吉”還不算太痛苦，更不情愿的是南國的那些個大象，眼下主人不叫它們拉木頭，而是命令它們拿起畫筆作畫，然后把這些畫賣給游客，一幅100美元。

大象畫家天天搖頭嘆息：我們連手都沒有，只是用鼻子卷起畫筆在紙頭上亂涂亂抹，這叫“現場油畫創作”？這不是嘲笑喜歡野外寫生的油畫家嗎？這不是叫油畫家沒飯吃嗎？你們想忽悠別人你們自個兒忽悠去，別拿我們大象當藝術使啊！動物礙著您了嗎？

如今，空氣污染指數超高，首都以及周邊的一些城市看見清澈的藍天和耀眼的太陽成為一種奢侈。原因誰都清楚：煤炭燒得太多，工廠排污太猛，汽車尾氣太濃……

突然某一天，有幾個搞科研的人發表意見說：PM2.5指數這么高，還有一個隱藏著的罪魁禍首：牛！

牛？怎么是牛呢？沒錯，就是它！因為牛成天打嗝和放屁，一頭牛一天排放的甲烷達到100克到200克，一天相當于排放4000克二氧化碳。這是什么概念？一輛越野車算它一天行駛53公里，不算少吧？它的甲烷排放只相當于排放3419克二氧化碳。試問：天下奶牛億萬頭，一天要排放多少屁多少嗝多少甲烷？霧霾怎么會不增加？

牛們耷拉著尾巴實在想不通：你們整天把我們圈養在牛舍里，還喂我們吃骨頭粉之類的葷腥，怎叫我們不打嗝不放屁？瞧瞧人家新西蘭的奶牛，天天散放在寬闊的草場里吃草，優哉游哉，它們就不放什么屁不打什么嗝。行啦行啦，甭多指責了，你們人類如果從今以后不愿意喝牛奶，不愿意吃牛排，不愿意穿牛皮鞋，不愿意背牛皮包，那就別養牛了，打開圍欄讓我們跑出去變成野牛，自生自滅得了。你們從此以后可以吃不放屁不打嗝的蝗蟲和蟑螂什么的。空氣一旦污染，就把罪責都怪在我們不會辯解的牛身上，這算哪門子事兒啊？動物礙著您了嗎？說得沒錯，動物動物不過是個物，算不得什么。可是你們能干的人不是也叫“人物”嗎？人物人物不也還是個物嗎？

狗是人的寵物，像親人一樣。有位在報社當老總的朋友告訴我：我們家一共四口，排行是這樣的，第一當然是我，老婆第二，我們家的雪橇犬克林頓排第三，女兒玲玲排在最后。

老總的太太立刻指著趴在屋角的克林頓向我抱怨：我們家的雪橇犬力氣實在太大，每天我帶它出去遛狗，它就拉著繩子拼命往前沖，我只好跟著它跑。每次遛完狗回來，我吃力得要命。本末倒置啦，到底是人遛狗呢，還是狗遛人？畢竟我在我們家是排行第二的，克林頓怎么就想不明白？

克林頓把腦袋貼在地板上偷偷地想：您整天不運動，在家里看電視打麻將，我讓您運動運動有什么不好？管住嘴，邁開腿——這是最簡單的養生道理嘛！再說了，既然要遛狗，您就不要用繩子拴住我啦，讓我自由放松地跑一跑，撒一撒歡。誰讓您牽著拉著跟著，跑累了就把怨氣都出在我身上，動物礙著您了嗎？

可不是嗎，人在做，天在看，動物在想。

法國的阿爾貝特說過：人們總有一天會對未被禁止的對其他生物的殘忍行為表示反感并要求一種也同情它們的倫理。

這話說得在理，如果狗啊牛啊小鳥啊大象啊能理解這段話，一定特解氣！可惜的是這句話好像有些個深奧有些個拗口，動物們喜歡的是肯尼亞一個動物園里貼出的布告，那牌子上的一行大字明明白白：凡是向鱷魚池里投擲物品者，必須自己撿回。

這才有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