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學競技體育商業化現狀研究

潘 前，王萍麗，陳 榕

(福州大學 體育部，福建 福州 350108)

體育商業化，是指對以高水平競賽為核心的體育運動采用商業化運作模式，使有關各方獲得一定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從而推動體育運動發展的過程。美國大學競技體育十分發達，通過商業化運作進行自我造血是一重要原因。本文對美國大學競技體育商業化現狀進行研究，旨在為我國高校競技體育發展提供參考或借鑒。

1 NCAA競賽基本架構

全美規模和影響力最大的大學校際體育競賽組織NCAA(全國大學生體育聯合會)約1 100所成員院校劃分為3個級別，其中一級院校的辦學規模、學術水平、經費預算、體育水平在整體上都大大超過二、三級院校[1]。NCAA每10來所級別相同、相距較近的大學還組成一個區域性校際競賽組織即大學體育聯盟，聯盟的優勝隊伍參加NCAA全國錦標賽。目前NCAA每年共進行89個分級別和不分級別的全國錦標賽，涉及23個大項[2]。美式橄欖球是美國第一運動和主流文化。NCAA一級院校橄欖球競賽按高水平的FBS(橄欖球碗賽組，有120所大學)和一般水平的FCS(橄欖球錦標賽組，也有120所大學)2個層次分別進行。由于歷史的原因，NCAA對FBS賽事沒有直接管理權。換言之，FBS季后賽不在NCAA89個全國錦標賽之列。

2 商業運作手段與機制

2.1 門票銷售

100多年前，美國部分大學通過出售校際橄欖球比賽的門票為該項目募集資金，這是美國大學競技體育商業化的雛形。目前美國大學競技體育商業運作手段多種多樣，而門票出售仍然最為重要(見表1)[3]。FBS常規賽和季后賽的營銷權均由FBS10個聯盟掌控，門票收入大都進入主隊囊中。除FBS橄欖球外，其他所有項目的常規賽和聯盟冠軍賽由所屬聯盟管理，門票收入也歸主隊，但全國錦標賽由NCAA管理，門票收入屬于NCAA進賬。2011-2012年度，NCAA運營總收入達到創紀錄的8.72億美元，其中11.7%即1.02億美元主要來自各項目全國錦標賽的門票收入[4]。表2顯示，高水平橄欖球隊和男子籃球隊年度平均觀眾總數分別為47萬余人和23萬余人[5,6]。以平均票價10～20美元計算，部分大學通過橄欖球和男籃兩大項目的門票銷售一年就能收入700萬～1 400萬美元。

表1 2011-2012年度NCAA一級FBS院校競技體育自籌資金狀況

注：除校友捐款外，其余各項均屬商業化手段；各項占自籌資金總額的比重系NCAA根據均值計算而得

表2 NCAA一級院校觀賞性項目高水平運動隊主場比賽觀眾人數統計

注：各項目統計對象均為主場比賽場均觀眾人數前50名的球隊

2.2 電視轉播權與收入分成

2.2.1 男子籃球。電視轉播權出售是美國大學競技體育又一重要商業化手段。表1顯示，電視轉播權僅占FBS院校自籌資金總額的3%。但表1中該項只是各院校通過某些小型賽事轉播直接從電視臺得到的收入，各院校真正的電視轉播收入大頭都包含在“NCAA/聯盟收入分成”一項當中。在NCAA8.72億美元的總收入中，81.3%即7.09億美元主要來自其與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和特納廣播公司體育臺簽訂的一級男籃全國錦標賽電視合同的收入。NCAA將年度總支出8億美元的63%即5.04億美元通過相關聯盟分配給一級院校，每校平均可得收入分成148萬美元。大十聯盟擁有印第安納大學、密歇根州大學、威斯康辛大學、密歇根大學和俄亥俄州大學等多個獲得過NCAA全國錦標賽冠軍的男籃強隊，12所成員院校每校平均至少可分得350萬美元。

2.2.2 橄欖球。FBS季后賽由30多個碗賽組成。每個碗賽都是來自FBS兩個聯盟的優秀球隊之間的一場比賽，所以碗賽也屬全國性比賽。為了參加碗賽，FBS各聯盟常規賽的競爭也異常激烈。以碗賽為主導的整個FBS賽事不僅吸引了大量的現場觀眾，也備受美國各大電視運營商的青睞。FBS10個聯盟橄欖球電視收入共計12.9億美元[7]，比NCAA電視收入還多63%。大十聯盟一年的橄欖球電視轉播費收入是2.5億美元，校均2 000多萬美元，相當于NCAA電視收入分成的5、6倍。大12、太平洋12校、東南、大西洋海岸4個聯盟的50所大學也都能得到1 000萬至2 000多萬美元不等的橄欖球電視轉播收入分成。

2.3 參賽費與收入分成

除了電視轉播費以外，NCAA收入分成還包括支付給各一級聯盟及院校的全國錦標賽參賽費。大十聯盟一年從NCAA分得的參賽費是2 000萬美元，校均約167萬美元。聯盟收入分成也包括FBS各聯盟支付給成員院校的碗賽參賽費。每個碗賽都有自己的組委會和一個財大氣粗的冠名贊助商，各碗賽有財力向每個參賽隊所屬聯盟支付幾十萬至一千數百萬美元不等的參賽費。玫瑰碗賽是大十和太平洋12校兩大聯盟冠軍隊之間的比賽，冠名贊助商是Vizio(美國家電企業)，兩大聯盟每年可分別從組委會得到1 800萬美元的參賽費[8]。加上其他球隊參加別的碗賽，兩大聯盟年度碗賽收入分別達4 000萬和3 900萬美元，校均約300多萬美元。

2.4 其他手段

部分大學還充分發揮優秀球隊的品牌效應優勢，通過其他商業手段來擴大競技體育融資業績。而商家也十分樂意與擁有優秀球隊的大學合作，以達到提升自身知名度和產品促銷的目的。得克薩斯大學競技體育年度自籌資金總額已達驚人的1.63億美元(居全美各大學之首)，扣除總支出1.38億美元，凈收入為2 500萬美元[9]。得州大學通過與IMG(美國國際管理集團，主營體育傳媒)簽訂管理服務外包協議，使美國電話電報公司、必勝客、可口可樂、西南航空、聯合速遞、勞氏公司等16家大公司成為該校競技體育的媒體贊助商或產品促銷贊助商。而可口可樂與耐克、佳得樂、索迪斯、H&B(高爾夫與棒球裝備廠商)等另外6家公司則是得州大學運動隊的直接贊助商。表3顯示：除了門票與場館收費、NCAA/聯盟收入分成幾項外，得州大學競技體育在許可、廣告、贊助、轉讓、紀念品、訓練營、捐贈基金、投資等方面也收入頗豐。

表3 2011-2012年度得州大學競技體育及橄欖球隊自籌資金狀況

3 競賽項目高度商業化的基本條件

3.1 觀眾喜聞樂見

任何一個競賽項目要進行有效的商業化運作，首要條件是該項目能得到觀眾的喜愛。在長期開拓疆土的生產和生活實踐中，美國人逐漸形成了喜歡尋求刺激的進取精神和冒險精神。對美國人而言，一個體育項目的觀賞價值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其刺激性的大小。綜觀美國橄欖球、籃球、棒球、冰球四大職業項目，無不具有速度和節奏快、拼搶對抗激烈、場面宏大、氣氛緊張、量化程度高、得分頻繁、判罰標準客觀、比賽進程與結果變幻莫測等富有刺激性的特征。最新的世界各國職業聯賽年度觀眾人數統計數據[10]顯示：MLB(美國職棒大聯盟)以7 403萬人列觀眾總數世界第一，比歐洲足球五大聯賽與英冠聯賽加在一起還多1 200余萬人；NFL(美國職業橄欖球聯盟)以68 000余人列場均觀眾人數世界第一，比第二位德甲45 000余人多2萬3千人；NBA、NHL(美國職業冰球聯盟)分別以1 710萬人、1 276萬人列室內項目觀眾總數世界第一和第二；NHL、NBA分別以17 721人、17 274人列室內項目場均觀眾人數世界第一和第二。在美國大學體壇，橄欖球、籃球、棒球和冰球4個男子集體球類項目同樣也是最受歡迎的(見表2)。

3.2 競技水平高

19世紀下半葉，美國先后進行了棒球、橄欖球、冰球和籃球的第一場大學校際競賽，這4個項目的職業化都是在第一場大學校際競賽之后才分別開始的，反映了美國大學競技體育在發展之初就具有較高的技術水平[11]。現如今，職業聯賽占據著美國體育競賽市場的大部分份額，但大學體育賽事在市場競爭中仍然擁有獨特的優勢和生存空間。這不僅是因為以校際競賽為主導的大學體育文化的歷史積淀十分厚重，觀看大學校際競賽早已成為大學師生員工及校園周邊社區居民業余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更因為部分大學品牌項目運動隊能夠以名副其實的高水平參與市場競爭，為觀眾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體育文化大餐。表2顯示，同為一級院校的橄欖球項目，FBS賽事的觀眾相當于FCS賽事的7倍。表3顯示：得州大學橄欖球隊自籌資金10 381萬美元，占學校競技體育自籌資金總額16 330萬美元的64%。得州大學橄欖球隊商業化融資成果顯著，與其高超的競技水平是分不開的：51次參加碗賽，4次獲得FBS全國冠軍；為NFL輸送了283名選手，其中63人次參加NFL總決賽，28人次獲總冠軍，48人正在25家俱樂部打球。

3.3 是頂級職業聯盟人才來源的主渠道

3.3.1 橄欖球與男子籃球。美式橄欖球是一個高度美國本土化的項目，NFL32支俱樂部隊全是美國球隊。NFL規定選秀對象必須有大學經歷，NCAA運動員是NFL最主要的人才來源渠道。另外一個規模較小的大學體育組織NAIA(全國大學校際體育協會)每年也有少數選手進入NFL球隊。NBA選秀對象也必須有大學經歷，每年入選球員絕大部分來自于NCAA，極個別的來自NAIA和國外俱樂部。每年有眾多的大學生選手能夠進入頂級職業聯盟，優秀大學生選手選秀前景和職業生涯前景如何？各職業隊的實力因新秀的加盟將產生何種變化？這些懸念勢必會引起球迷、媒體和商家產生極大的興趣并進行各種猜測和預期，NCAA高水平橄欖球和男子籃球賽事的社會影響力和商業化程度自然也會進一步提升。

3.3.2 棒球。在美國職業棒壇，除了頂級的MLB及其30個俱樂部隊以外，還有20來個職棒小聯盟、200多個俱樂部隊，其中許多球隊都與MLB球隊簽有運動員培養協議。參加MLB選秀者必須是高中畢業(含)以上的業余選手。被選中的優秀者大都與MLB球隊簽約，但須先經過小聯盟俱樂部培養一段時間，然后才能成為MLB球隊的正式球員[12]。其余大部分入選者有2種選擇：一是到小聯盟打球，以后將不能參加MLB選秀；一是考入或回到大學或兩年制學院繼續從事業余棒球，以后仍可參加MLB選秀。在2013年MBL選秀中，共有1 216名運動員經過40輪的挑選被選中[13]。其中，高中畢業生249人，占20%；NJCAA(全國兩年制學院體育協會)運動員124人，占10%；NAIA運動員37人，占3%；其余占總數66%即806人絕大部分是NCAA運動員，少數為業余俱樂部選手及其他小院校選手。在頭兩輪入選的73人中，有35人是高中畢業生(占48%)。這些情況顯示：高中選手入選人數雖少，但其質量基本上可與大學生選手相媲美；在為MLB培養人才這一方面，NCAA沒有絕對優勢。因此，NCAA棒球觀眾人數及商業化程度不能與橄欖球和男子籃球同處在一個數量級上。

3.3.3 冰球。從1924年法國夏蒙尼至2014年俄羅斯索契，加拿大隊在22屆冬奧會男子冰球比賽中共獲8金4銀2銅，美國隊共獲2金7銀1銅，加拿大隊明顯比美國隊技高一籌。在NHL30個球隊中，美國和加拿大各有23個和7個球隊。NHL規定選秀的年齡范圍在17.8～20.5歲之間，對學歷沒有明確要求[14]。與另外3個職業聯盟相比較，NHL人才來源更具國際性。2013年NHL選秀共有211人入選。其中加拿大選手100人，占總數47.4%；歐洲(9國)選手58人，占27.5%；美國選手53人，僅占25.1%[15]。顯而易見，美國大學冰球完全不是NHL人才來源的主渠道。受此因素制約，NCAA冰球賽事的影響力和商業化程度也很難與橄欖球和籃球相提并論。

4 商業化融資與學校撥款的地位和作用

4.1 地位

據估算，在NCAA全部成員學校競技體育經費來源中，自籌資金與學校撥款的比例大致為6:4。商業化融資的重要性可見一斑。但在全美4千余所高校中，像得州大學那樣實現競技體育經費完全自給的只有NCAA20幾所FBS院校。即使在商業化程度最高的FBS院校，除橄欖球和男籃外，所有項目自籌資金都遠遠不抵支出。由于缺乏高度商業化所需的基本條件，多數項目的虧損額(負的凈收入)中值大都為數十萬美元，其中女籃虧損額中值高達137萬美元(見表4)[3]。近8年來，FBS院校體育自籌資金中值從2 286萬美元增加到4 058萬美元，但其與學校撥款的比例卻從79∶21變為72∶28。自籌資金大幅度增長，而學校撥款的增幅卻更甚一籌。在一級FCS院校和不設橄欖球的院校，自籌資金與學校撥款的比例分別為27∶73和18∶82。至于二、三級院校，學校撥款占競技體育經費的比重則達高達90%以上[16]。在整個NCAA，分別以學校撥款為主(超過總經費50%)和以自籌資金為主來維系競技體育運行的學校的比例大致為9∶1，足見學校撥款在美國大學競技體育發展中也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表4 2011-2012年度NCAA一級FBS院校主要項目運營結果[中值(萬美元)]

注：游泳含跳水；田徑含越野跑；女排、女田為2010-2011年度數據

4.2 作用

作為高等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美國大學競技體育存在和發展的前提是為高等教育服務。通過廣泛開展校際體育競賽促使運動員完成高等教育，提升校園體育文化氛圍，是美國各大學積極承擔的社會責任和義務，也是其開展校際體育競賽的核心價值追求。在大學競技體育廣泛性和市場規律等因素的綜合作用下，并非所有的校際體育競賽都具有商業開發價值。這就決定了大多數院校的競技體育都不能通過商業化運作實現財政自給，而學校撥款則必然成為其主要經費來源。在美國大學競技體育發展全局中，商業化融資與學校撥款分別起著助推劑和基礎性的重要作用。

5 結束語

美國大學競技體育各種商業手段主要都是圍繞高水平橄欖球與男子籃球而進行的，因為這兩大項目具備了觀眾喜聞樂見、競技水平高、是頂級職業聯賽人才來源的主渠道3個高度商業化的基本條件。美國絕大多數大學都不可能通過商業化實現競技體育財政自給，但美國大學競技體育在高等教育中的重要地位決定了各大學給予其充分的經費支持。在美國大學競技體育發展全局中，商業化融資與學校撥款分別具有助推劑和基礎性的重要作用。中美兩國在國情和體育體制上差異巨大，美國大學高水平運動隊商業化運作模式對我國高校競技體育暫時還不具很大的現實參考意義。但兩國大學競技體育為本質屬性相同(都是業余體育)、基本規律相通(都需要注入足夠的資金才能得到發展)的事物，美國大學對校際體育競賽高度重視并給予充分的資金投入，這一點正是值得我國高校思考、學習和借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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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薛文標，潘前，王萍麗.美國大學競技體育業余化與職業化的沖突與平衡[J].武漢體育學院學報，2013，47(11):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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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MLB Draft: All 40?rounds[EB/OL]. http://espn.go.com，2014-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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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陳慶熙.美國高校競技體育經費來源基本結構分析[J].上海體育學院學報，2012，36(1):1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