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寧川
謊 言
◎ 馬寧川

很久以前,貓問我:“我不明白,你們漢人為什么要互相買戒指呢?”
這個問題太中我的意了。我馬上笑瞇瞇,詳細耐心地解釋:“這是一種愛的表示。”
貓聽得很認真,然后問:“那么,戒指是多少錢?”
我長嘆一聲:“那就沒價了。少則三五百元,多則三五百萬,不等。”
貓聽得默默無語。直到這次,貓鄭重地從錢包里拿出400元錢:“魚,這是我攢的。我想買……戒指。”
我當時愣住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他從過年以來就沒有了收入。這幾百元錢他是怎樣攢出來的呢?
貓告訴我,來之前的那一個月,他基本就已經“斷糧”了,到小賣店買飲料、方便面基本都靠賒賬。400元就是這么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現在,我和貓站在了珠寶店的柜臺前。趁著我挑選的工夫,貓已經轉了一大圈,回來時臉色有點發白:“好貴呀,我看最便宜的也要500多呢。”我安慰他:“沒關系,我們可以買到合適的。”
終于,貓挑到了一對光面的、毫無裝飾的銀戒,并把小的那個輕輕地戴到了我的無名指上。看著這枚戒指,我心里忽然有了很奇怪的感覺。
大約是一個月后,回鄉的他打電話來,淡淡地問起:“戒指在哪?”我猛然想起,和它似乎已經多日沒有謀面。掛掉電話,我驚慌失措地四處尋找,依然不見其蹤影。這可是貓視為信物一樣的寶貝,若是丟了,豈不是要了我的小命?
急中生智之下,我悄悄來到買戒指的銀店,挑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戴在手上。回來后,我興高采烈地回電話:“戒指沒事!就在我手上!”
然而,他的回音異常失落。
直到他再次回來,看到我手上的戒指,一言不發,走到臥室,從床下面費力地翻出一個小紙包,打開,我看到了深藏在里面的戒指。我不喜歡戴首飾,所以,他走之前,悄悄地把兩只戒指都藏在了屋子里的某個角落。
我尷尬地看著眼前的兩個戒指,還有我手上的戒指,它只代表一個意義:謊言。雖然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但足以讓我尷尬到無法出聲。
貓卻微笑著擁住我:“一枚戒指只是一枚戒指,它環住的是手指,一份愛情占據的是整顆心,只要它沒有被拋棄掉,就是最幸福的了。”
(摘自《愛是一種修行》長江文藝出版社 圖/劉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