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戒指晃人眼

◎ 勵 捷

那枚戒指晃人眼

◎ 勵 捷

與一個女子聊天，她長發素面，穿著簡單的裙子，談話做手勢的時候，手指上那枚戒指很晃眼。那是一枚外形簡單的戒指，深紅色寶石，白銀托底。我贊嘆說：“這個戒指實在是非常漂亮。”女孩子微笑，說：“這個是家傳的戒指，母親贈送的。”她把戒指取下來給我看，放在手上，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好東西，有種被時間和情感洗刷之后的溫潤古樸。這枚戒指讓她整個人都顯得很尊貴。

一個女子在逐漸年長之后，應該擁有一些首飾，比較適合的是一些傳統質地的首飾，顯得雍容大方，以后即使贈予別人，也底氣十足。女人在一定的時候就該有這樣的底氣，有好質料的衣服、兩三樣高貴的珠寶以及自立沉著的內心。女人應逐漸改掉一些屬于少女的特征：愛撒嬌、對男人抱有幻想、穿廉價而花哨的衣服、戴假首飾。

我的第一只軟玉鐲子是初戀時期的生日禮物，它無緣無故地碎裂了，戀愛也隨之告終。我曾在寺廟里買過兩只鐲子，碰在一起，碎了一只。后來又在云南買過兩只，有一只是月白清淡色的，買來后剛戴在手腕上，突然就碎了。所以，玉石是非常詭異的，它天生有著暴烈的心緒，神秘莫測。翡翠是要等長大之后才能戴的玉石，而玉石的暴烈的一面不屬于少女，需要一個有資歷的人才能接近、映襯。

香港的Jackie來與我簽電影合同，我去了她住的酒店，她送了我串著金色小銅鈴的項鏈，紅色絲線上浸潤著汗漬，是她去尼泊爾旅行時買下的，已經戴過一段時間。因為它是舊的東西，沾染著別人的歷史，這使我歡喜。后來，我常在穿白色棉襯衫的時候佩戴它。

回到開頭的女子，那枚母親贈送的戒指是20世紀70年代的款式，那時流行嵌寶戒，現在已很少有人佩戴。舊式戒指上，深紅色橢圓形寶石，黃金托底的顏色已經變得暗沉，樣式顯得更大方。不像現在的戒指，過度拋光，光澤張揚，樣子生硬。它曾經是年輕的母親戴過的，讓人覺得喜氣安穩。女兒若能得到母親的珠寶，是多么幸運的事。

我覺得，流行的鉆石和鉑金缺少一種氣質。新式首飾的款式也沒有以前的端莊。

在大理，我看到一個當地少數民族婦人的手上戴著厚實的銀鐲，款式樸素，雕刻著古老的如意紋。從她手里買下來后，我看到背面刻有她的名字。于是我重新打磨，替換了那名字，一直戴在手上，已過了數年。所到之處，人們都會問起這略顯詭異的漂亮鐲子來自何處。

女人需要得到男子的寵愛，這是天性，但若無人贈予珍貴的首飾，自己也應購買幾件。所謂能夠壓箱底的東西，是一份隨年歲日益沉淀的自信和沉著。（摘自《素年錦時》作家出版社 圖/黃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