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創新

孫黎

雅虎大起大落的創新故事讓人蹉跎。十多年前，面對谷歌搜索引擎的崛起，所有的IT公司都與雅虎一樣存在戰略盲點，而微軟的Bing更是多年以后模仿、追隨的產物。雅虎當時的門戶如日中天，是很多用戶互聯網的流量入口，當然對從邊緣崛起的谷歌視而不見。從這個經典案例可以看出：

1.管理層經常要檢視自己的戰略盲點。戰略大師波特認為戰略的本質就是“定位”、“取舍”和“匹配”，但波特沒有預料的是，即使像楊致遠這樣“神”一樣的創業者，將雅虎進行了錯誤的定位，就會像明茨伯格所說的，陷入“盲人摸象”的困境；

2.顛覆性創新往往“風起于青萍之末”， 用傳統的績效指標，例如“搜索的流量只是我們總數的6%”進行價值判斷，往往會錯失重大的戰略機遇。《失控》的作者凱文·凱利（Kevin Kelly）說顛覆性創新往往來自于邊緣：質量低、風險高、利潤低、市場小、未被市場證實。如果雅虎這樣的大公司在上市公司的業績壓力，純粹追求利潤的增長，而邊緣創新在初創之際，其形必丑，必須要多次迭代才能發展成“大產品”（參見本刊大產品特刊）。雅虎、惠普等老牌硅谷公司在多種新興技術上通過瘋狂購并，似乎都占據了先導地位，但大公司內部往往存在資源競爭、中層管理人員唯上是從，反倒不如風險投資主導的企業對創新有更強的激勵機制。

3.將實驗和創新塑造成公司文化的一部分。梅耶對現在雅虎最大的貢獻，可能就是在各種關停與購并中，重塑雅虎的創新文化。在中國古典智慧中，《易經》第三卦屯卦可能更表征了這種精神：在古體字“屯”中，上邊的一橫代表開天辟地，下面的一勾像草，在地上剛剛萌芽。而卦象也是在大雷雨中，滿山滿野都是水，萬物始生，充滿艱難險阻，正如孔子解卦說：“屯，剛柔始交而難生。”大數據、深度學習、語音智能、3D打印、人造智能、P2P、虛擬貨幣等創新，起于邊緣，必然是雷雨交加、險象叢生，讓創新者四顧茫然。

但屯卦也預示“動乎險中”，南懷瑾解卦道：開創一個新事業，就像從海底用力沖上來，沖破上面巨大的壓力是十分困難的，然而順時應運，謹慎小心，必欣欣向榮。許多硅谷的公司，例如谷歌、特斯拉、Dropbox， Salesforce等公司將創新成為公司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擁有這種精神的公司顯示出始終如一的能力，愿意通過邊緣創新來重塑自身的業務。

屯卦顯示的在雷雨交加中的創新精神，也是硅谷公司們不斷后浪推前浪的魅力所在。

（作者執教于堪薩斯城密蘇里大學，講授創新創業課程，sunsli@umkc.e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