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硬著陸之虞可以休矣

吳迪

比起2008年底的4萬億元來，習李新政的舉措顯然是治本之策。

唱空中國時下已經時髦的不得了，仿佛不加入這個唱衰大合唱，自己就顯得離群索居脫離現實了。但筆者已真心厭倦唱空中國了，因為這已經成了一個大家趨之若鶩的運動，湊熱鬧很沒意思，而且習李新政也讓我看到了中國經濟的希望。

筆者曾經寫過很多看空中國的文章，最早一篇《中國奇跡的崛起和幻滅》在2011年發表在美國著名的財經博客和Business Insider上。我在文中指出中國經濟過度依賴投資，這會使得金融市場越來越被投機融資主導，而投機融資環境里利潤最容易在資產泡沫（尤其是房地產）中產生，這將會壓縮實業（尤其是制造業）的融資空間和推高它們的運營成本，導致實業的利潤萎縮。在成本愈來愈難以消化，產能愈來愈過剩的情況下，實業越來越難生存，最后走投無路之下，投機融資就成了一種全民運動。在這個大環境下制造業的巨頭如海爾，糧食業的巨頭如中糧，家電零售巨頭如蘇寧都在向泡沫巨大的房地產業進軍。投機融資和資產泡沫會不斷推高融資成本（利率），而高利率會把熱錢給吸引過來。最后中國經濟就被投機融資給劫持了。這樣下去的結果就是金融危機。

我在2012年發表于《戰略與管理》雜志的論文《超級去杠桿化和再平衡》中進一步指出“經濟泡沫的不可持續性和需求層面的崩潰是目前中國經濟運轉不良的根本原因。中國人民銀行的貨幣政策無法將這些問題根治，只能勉強維持過度杠桿化的經濟和暫時阻止信用/債務鏈條的斷裂。在這種情況下，投資會疏離就業密集產能密集的領域，因為在消費需求不足的同時，投資回報率（ROI）也日趨惡化。如果中央政府不能有效地解決這些結構性的問題，那么經濟勢必繼續惡化。這個時候會更加依賴央行頻頻啟動降息等寬松貨幣政策，但這一切都只能治標不治本。超級去杠桿化的連鎖反應已經啟動，只靠央行作為政府不作為的話，結果很有可能是硬著陸。”

那么現在我還認為中國經濟會硬著陸嗎？我的答案越來越傾向于不了，因為我在習近平和李克強的新政府里看到了很大的希望。他們正在對經濟進行傷筋動骨的結構性改革，這將從根本上拆除中國經濟硬著陸的定時炸彈。從某種程度來講，讓利益集團出血讓利的結構性改革，不但在中國，在美國在全世界都是最難的改革。這里要列舉幾項最值得矚目的結構性改革舉措。

1.健全所有權制度，重點抓所有權維護和合同法的執行效率。這里重點提下農村土地確權改革，這算是由公有制向私有制邁了一步，建立農村土地產權交易市場，使農民在土地買賣的收益里享有更大的分配權，同時農民可以把土地承包經營權通過抵押、擔保的多種形式進行融資，這可以大大提高農民的資本收益和生產效率，從而大大壓縮了地方官員和地產商團通過壓榨農民土地所有權來創造巨大財富的空間，對地產狂熱和由之引發的投機融資也會起到很好的抑制作用。中國有8億農民，這項改革將給他們增加上萬億元的財富，這對內需將是個極大的促進，也有助于房地產成為一個更加理性的市場，使資本更多從投機領域流向生產領域。

2.將國資委改組成若干個淡馬錫似的私人控股公司，負責對所有央企資產的管理，通過監事會和董事會制度的健全來分離所有權和經營權，切斷了央企系集聚政治權利的捷徑，徹底破除央企系的官本位。破除國家資本對收入再分配的過度壟斷，讓私營企業在財富創造和就業創造當中發揮主導作用，要不然大量資源通過壟斷形成的腐敗，尋租，資本外逃和投機來配置就無法實現效益最大化，甚至會產生嚴重的社會凈損失。這有助于中國從“國富民強”向“民富國強”轉變，將從根本上大力推動內需。

3.不動產統一登記。由國土資源部負責指導監督全國土地、房屋、草原、林地、海域等不動產統一登記職責，基本做到登記機構、登記簿冊、登記依據和信息平臺“四統一”。行業管理和不動產交易監管等職責繼續由相關部門承擔。各地在中央統一監督指導下，結合本地實際，將不動產登記職責統一到一個部門。這是在為通過大數據和云計算技術建立全國性的資產紀錄大數據庫做準備。下一步就是推出包括房產稅在內的資產稅，成為壓縮資產泡沫盈利空間，和遏制貧富差距過度擴張的達摩克里斯神劍。這有利于中國從過度投資向內需加速再平衡。

比起2008年底的4萬億元來，習李新政的這些舉措顯然是治本之策。唯一值得擔憂的是，利益集團阻撓改革的推進，如果改革能夠貫徹到底，那么中國將再迎來至少20年的繁榮期。眼下的改革就像關公刮骨療毒，短期的陣痛之下更有理由看好中國！中國硬著陸之虞可以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