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的水上漂功夫

文/時言平

官場的水上漂功夫

文/時言平

愛看武俠小說的人們，大抵都有印象：武俠的世界里，有一門傳奇的輕功，謂之“水上漂”，渡水如履平地，在想象中，是那樣的瀟灑飄逸。當然，這種功夫，絕大多數純屬虛構。

不過，在浩瀚官場，卻似乎能夠尋得它的蹤跡。前不久，江西貴溪政府辦副主任王軍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為我們表演了“渡水不濕鞋”的輕功。據說，在發生了學生落水失蹤的救援現場，為了渡過積水區，輕松一躍，鞋沒濕，便過去了。不過，他躍上的是下屬“可靠”的背脊。

也許有人說，借助道具，誰都可以“渡水不濕鞋”。比如說，那些落水失蹤的孩子，如果有擺渡的工具，或者有“可靠”的肩膀背過去，也可以不濕鞋，更何況丟命？這么說，有一定道理，但只是看到了表面，沒有看到內里。

這名官員為什么能夠輕松自如地駕馭“道具”呢？因為他修煉了一股氣，這股氣便是“官氣”。正是因為這股“官氣”，下屬才會主動要求背領導過河。而孩子們沒這股氣，也就沒有這種“招之即來”的駕馭能力，便只能自己涉水過河，以至于卷入暗流當中。

輿論炮轟之下，這名官員被“破功”。當地官方說，這是在特殊環境、特殊場合做出的不當行為，“產生了不良影響”，因此給出了免職的處分。言下之意，或更近似于：不分場合、不合時宜地顯露武功，被大家看見，敗壞武林聲譽，因此“免職”處理。

這樣的處理，大概是參照了其前輩的標準——去年，浙江余姚一名官員，也在救災現場做了同樣的事情，結局也是被免職。

免職的處分，看起來很是嚴厲，似乎是讓官員丟了烏紗帽。但聰明人都知道，免職的處分，絲毫沒有懲罰性的意義，更近似于給憤怒民眾的一針安慰劑。而免職，恐怕才是官場最厲害的“水上漂”輕功。

查閱《行政機關公務員處分條例》，你便會發現，向來只有警告、記過、記大過、降級、撤職、開除等處分，壓根就沒有“免職”這一款。事實上，免職只是任免程序中的一環，比如說，免去某某人職務，然后到別處擔任新職。

這樣的處理，看似高高舉起，卻是輕輕落下。如果預料不錯，這名官員貴溪市政府辦副主任的烏紗帽摘下來了，也許很快又會換頂新的。這種猜測，并不是沒來由的，在“免職”這“水上漂”輕功的騰挪移轉之下，有不少被追責受免職處分的官員，在輿論風波之后，你都會發現，他雖然不在此案，卻順利地渡到了彼岸。

由此看來，免職這套“水上漂”功夫，著實了得。在公眾面前，似乎是一副嚴厲的面孔，而真正施加到受罰官員的身上，不過是撓癢癢。輿論再洶涌，憑借免職這一“水上漂”的輕功，總能瀟灑飄逸地渡過，平安著落，照樣不濕鞋，更談不上失足。

而官場“水上漂”的騰挪輕功練得越純熟，免職的懲罰假道具用得越多，輿論等公共監督也就變得越無力。每一次“破功”，在慶賀“庶民的勝利”之余，卻發現，這些被輿論揪出的官員，幾乎毫發無損，這種失落感，是對公義的傷害，當然，政府的信用和形象，也勢必在一次次拆穿中變得越來越黯淡。

要廢了“水上漂”的官場騰挪之術，當務之急，當然是要讓追責落到實處，政府不能老拿免職來糊弄民眾。而從更長遠地來看，則是要制定更加嚴厲和嚴謹的追責和懲戒機制，束縛住了權力的手腳，“水上漂”的輕功，施展起來，恐怕就沒有那么輕松了，想要“不濕鞋”便能輕松渡過輿論風浪，也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圖：王恒 編輯：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