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兵
(青島大學文學院,山東 青島 266000)
《祝福》的內涵探究
王延兵
(青島大學文學院,山東 青島 266000)
對于《祝福》,以往人們站在社會歷史的視角上,把祥林嫂的悲劇看作是封建禮教的吃人性是不準確的。《祝福》實際上是魯迅對“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深刻反思,是魯迅對于知識分子和底層人民關系以及對于他們生存狀況的思考。
反思;啟蒙;現實;文化
《祝福》是魯迅小說的代表作之一,它是魯迅第二個短篇小說集《彷徨》中的第一篇,小說寫作于1924年2月7日。
要真正地理解《祝福》的內涵,是不能只關注祥林嫂的悲劇的一生的,而必須從“我”的角度進行分析。“我”不僅僅是祥林嫂故事的敘述者和見證者,那“我”該如何定位呢?
首先點明“我”的身份與四叔的身份是不一樣的,他是老監生,而“我”不是,不僅不是,“我”甚至和講理學的老監生無話可談,因此叫“談話是總不投機的了”。第二,從“這并非借題在罵我:因為他所罵的還是康有為”可看出,“我”的身份與新黨康有為們是有區別的,“我”并不屬于康黨。由于小說作于1924年,而小說中提及到了新黨,可見背景應是1898到1924年之間,就當時的中國社會以及知識階層的劃分而言,大致可以劃分為三個部分:傳統的中國士大夫階層、維新派知識分子(當時實質上已然成為保皇黨派知識分子或者叫復辟派知識分子)和革命派知識分子或啟蒙派知識分子。既然小說中專門點明“我”不屬于這第一和第二類知識分子,那么當然“我”應該屬于第三類知識分子,革命派知識分子、啟蒙知識分子——即先覺者。
“我”這樣一位先覺者,有著先進知識的代表者,和祥林嫂之間有一番對話。當祥林嫂遇到”我”——一個外來的代表五四新文化的“我”時,重新燃起了對于生命的欲望。
祥林嫂期望和依靠從“我”這里的外來新知識找到自己的精神出路,然而“我”卻讓她失望。現實的冷漠和絕望最終把祥林嫂推向了死亡。
面對祥林嫂“我”“說不清”,是一種對責任逃避的態度,這成為魯迅在《祝福》中所關注的焦點問題,寫出了“我”作為啟蒙者自身在面臨現實問題時所表現出的態度和采取的行動。《祝福》背后隱藏著魯迅的沉重思考,是對近代中國歷史、政治、文化巨變帶來的精神、價值取向的反思。近代中國多種文化相互沖突、相互消解,傳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受到了巨大的挑戰,而又沒有一種新的價值體系建立起來,生活在其中的人不知該何去何從。
“我”是先覺者,但卻沒有起到承擔起民眾精神支柱的作用,“我”本可以改變祥林嫂,但是現實中“我”又與祥林嫂思想落差大,無法與之對話,最終“我”逃走了。“我”的逃走象征性地表達了這種新的思想在解決精神危機中的無能為力,這也是魯迅對五四新文化局限性的深刻認識。魯迅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作為一個“先覺者”的同時更是一個“現實存在者”。作為“先覺者”,“我”不能改變祥林嫂的命運,“我”陷入虛妄和痛苦之中;作為“現實存在者”,“我”卻希望從這種環境中自我拯救,尋找一條出路,重建人們的精神信念與精神歸宿。然而“我”最終只能逃離,凸顯了魯迅內心的精神困境的深重和掙扎,也宣告了依靠新文化、新知識走出個體精神困境的失敗。
無論是在《祝福》還是在《阿Q正傳》以至于散文詩集《野草》,無一例外地寫出了啟蒙者自身所面臨的困惑,我們都能通過作品,把握到魯迅內心的深重與掙扎。“我”是獲得了新文化、新思想的“先覺者”,有自己的立場和態度,在這樣的“我”面前,世間的奴性、落后和消極都凸顯出來,“我”和這樣的現實有距離和差距,所以產生了矛盾、沖突和對立。魯迅的作品指向了人的存在狀態。
“我”是“先覺者”的同時,又是一個“現實存在者”,能夠更好的關注到現實的狀況及其改變,希望獲得能夠帶來改變的學說,從而能夠帶來現實的改變,“先覺者”其實從來都是一個“現實存在者”,他的一切思想和行為以現實為基礎。魯迅的作品肯定了人性,彰顯了人的存在及價值。
《祝福》的內容是豐富,我們不能否認作品的外在批判性,但是僅僅把祥林嫂的悲劇歸結為封建禮教的吃人性是不準確的,也是膚淺的。祥林嫂的死是一種精神層面的死,根源在于找不到靈魂的歸宿和精神的蘊藉,由此導致生存意義的徹底喪失。《祝福》所要表達的主旨就不再是單純地揭露祥林嫂在封建禮教的壓迫下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悲劇,而是作為啟蒙者的“我”是如何眼看祥林嫂一步步走向死亡悲劇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無力和逃避。魯迅的作品是形式上的現實主義文本和內涵上象征主義文本的有機、完美結合。五四新文學往往把社會黑暗、階級壓迫等具體現實問題作為人生悲劇的根源,《祝福》在內容與主旨上都是對五四新文學的突破,文章的主旨也是對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沉重反思,魯迅借助祥林嫂的悲劇很好地傳達出了他本人對于當時社會現實和人們生存狀況的深刻認識。
[1]魯迅全集(第2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2]李玉明.魯迅思想研究.山東省社科規劃,200307-20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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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4)17-001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