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很多事超出主教練掌控 我是當爹又當媽

孫鎮鎮

坐在咖啡廳的沙發上，李毅一臉疲憊，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太累了！”5月4日，北京大風。這一天，李毅穿了一條紅色的褲子，他的球隊深圳紅鉆在中甲聯賽中3比1擊敗了北京理工；這一天，是李毅上任教練后的第117天。

“在一個不穩定的俱樂部，很多情況下我是又當爹又當媽。”新官上任后，李毅發現接手了一個爛攤子。不僅于此，球隊的很多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4月9日晚，他在微博上寫了一則諸葛亮六出祁山的故事，最后一句“軍中無糧已經數月了！”深足欠薪問題，是李毅不愿說但又不得不面對的難題。

短短四個月的時間，李毅從躊躇滿志走到了舉步維艱。“憨厚直爽”的個性讓李毅在隊員中贏得了不俗口碑。很多隊員，比如劉帥，因為李毅選擇與深足續約。維系于這份兄弟情，李毅表示不會輕言退出，“我們就是一艘船。如果說我要先逃了，可能這艘船百分之百就沉了。如果我不逃，這艘船還有繼續前行的可能。”擊敗北理工后，李毅接受了記者采訪，分享了成為深足主帥后的苦澀歷程。

起錨

成為主教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2011年初，李毅結束了自己十四年的球員生涯。當時的主教練特魯西埃告訴正在海南訓練的李毅，深足內援名額已經用完，他失去了最后的踢球機會。“當時我覺得我還能踢，這個消息對我的打擊太大了。”當時的李毅聽到這個消息后流下了眼淚，李毅曾經說過這是他自己長大后第一次哭。

后來，在各方面的幫助下，李毅留隊當了助教。從球員到助教，時過境遷，現在的李毅學會了辯證地去看待這件事，“這算是壞事變好事了吧。”李毅說，從球員到教練的轉變還是很大，當時上半年自己的心態還沒有調整過來，“當隊員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但當主教練心要沉的下來，直到下半年，狀態才稍微好了些。”

2013年11月7號，這一天深圳紅鉆俱樂部召開新聞發布會，一是宣布球隊新賽季冠名的歸屬，第二就是任命原球隊助理主教練李毅擔任深圳隊的代理主教練。當李毅第一次穿西服來到教練席時，隊中好多隊員都笑了。“他們好多都是第一次看我穿西服。”李毅說。

李毅的生活似乎總是被意外所左右，多年前那些次意外的出名，后來意外的沒球可踢，包括當教練這件事也出乎李毅的意料之外。“對我來說這可能就像天上掉下來一個餡餅。但是既然給了我，我就會去珍惜它，而且我也會去努力把它做好。”李毅說。

現在閑下來的時候，李毅更喜歡一個人靜一靜，考慮考慮事情，上上網。“有的時候在家里呆著，我很少去和外人說這些事情，因為說這些沒有用。有時候也會發牢騷，說這些東西，不如去干好你的事。”

李毅有時也喜歡看看一些名帥的傳記，比如弗格森、穆里尼奧，特別是穆里尼奧的自傳，他已經翻看了兩遍。這兩個人也是李毅的執教偶像，不過李毅說他不會東施效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這種執教風格刻意地去學，是學不到的。”

觸礁

在不穩定的俱樂部又當爹又當媽

以弗格森、穆里尼奧為偶像的李毅上任之后卻發現困難重重。2014年年初，深圳隊的主力走了七八個，李毅需要在原來的框架下，對球隊重新整合、打造。作為教練崗位上的新人，李毅需要時間，他也知道一切沒那么容易。

可這還并不是最困難的。作為一個球隊的主教練，在接手這份工作之前，李毅也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的是深圳紅鉆今年是這么一個爛攤子。對于現下球隊的境遇，李毅感慨萬千，很多事情已經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疇，“在我的印象中，主教練的職責只是帶好球隊，包括平常的訓練、比賽。但我沒想到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操心。尤其是在一個不穩定的俱樂部，很多情況下是又當爹又當媽。”

有些困難是無法和當年發生在他身上的一些事情相提并論的，“因為那些不管好與壞都是自己的事，能不能抗的住也是自己的事，而現在就不一樣了。”

4月9日晚，李毅更新了自己的微博。他寫了一則諸葛亮六出祁山的故事，最后一句“軍中無糧已經數月了！”引發了眾人的猜測。4月的最后一天，李毅在微博上又寫下了這么一句話：“空有一顆士子心！”隨后，隊員們也陸續發了幾條微博來影射“軍中無糧”一事。

深足欠薪現在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但李毅并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怎么說呢，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我什么都沒有說，懂的人自然而然就懂，不懂的人也不會懂。我從小比較愛看三國，書里確實有這么一段。而且都說草船借箭，但草都沒有，拿什么借箭。”

其實，從李毅接手深足至今，困難一直存在。這是李毅不愿說但又不得不面對的事情。到目前為止，球隊上賽季大部分月份以及今年的獎金，都沒有著落，更不要說本賽季的獎金了。這次遠征北京，由于球隊沒有及時和作為球隊宿舍的酒店結清款項，酒店房卡在傍晚時分被禁用了，致使部分人沒能及時回到房間。這件事也成了“微博討薪”的導火索。

這可能是心直口快的“大帝”唯一一次如此“內涵”地表達了不滿，這也是讓他最難受的，“這半年來一直在壓著我、憋著我。”

遠航

不會拍屁股走人、不當逃兵

但是讓李毅很高興的是，他有一幫不離不棄的隊員，“我很感謝他們。恒大的球員能力肯定比我們強很多，但是論抗困難抗干擾能力，我覺得不一定有我們強。在這么困難的情況下隊員能跟我在一起風雨同舟，榮辱與共，大家在一起能夠咬牙，能夠拼，我也感謝他們。”

在贏下和北理工的比賽后，深圳隊暫時擺脫了成績上的壓力。隊員王棟也在微博上感慨：“我們在這么困難的情況下還能打出這么痛快的比賽，國內很難再找到像這樣可愛的教練和球員了。”

隊員對李毅的最大印象則是憨厚直爽，甚至是王棟口中所說的可愛。平時球隊訓練中，球員有時會略帶調侃地喊他“大帝”，李毅也只是笑笑，偶爾他還會在球員面前自嘲幾句。李毅說這可能是他最大的優勢，“在場上，大家可能是師徒，在場下我們可能是朋友，是哥們兒。”

作為教練，李毅很少發火，他覺得隊員也不容易，即便罕見地發了火，也是對事不對人。一次一位球員受傷被送到醫院，李毅墊付3000元費用，之后從未提起。管理隊員，李毅說他有自己的方法。現在，李毅自豪地說隊員們都很尊敬他。

有這樣的主帥，自然就有投桃報李的隊員。早在2013年，隊中球員劉帥的合同到期后，即收到別的球隊的邀請，而收入是他在紅鉆隊的一倍，但最終他選擇了續約，“家人都希望我離開深圳，但想想李毅算是我的老鄉，而且也是大哥，我還是想支持一下他”。

李毅喜歡給隊員們打一個比方：我們就是一艘船，在航行的路上，遇到困難了。退一萬步說這艘船有沉船的危險了，我肯定也是最后一個走的。你們可以，我不可以。如果說我要先逃了，可能這個船百分之百就沉了。如果我不逃，這個船還有繼續前行的可能。

李毅說他不能扔下這些人，“我不干了，會有人找我去評球、去寫專欄，我不愁下半生。但這些人怎么辦。我不會拍拍屁股就走了，不會做個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