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韓續寫“老友記”

王泠一

7月3日至4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對韓國進行了正式國事訪問。這不僅僅是對韓國總統樸槿惠去年6月對華“心信之旅”的回訪，還是習近平就任中國國家主席以來首次出訪這一友好鄰邦。

最近，國際局勢圍繞局部沖突升溫和大國關系調整，出現了復雜、多元的變化趨勢。加上中國國家主席又是比較罕見地對單一國家進行出訪，并且在東北亞區域內率先訪問韓國，因此中韓雙邊最高級會晤十分引人矚目。而對于習近平主席的回訪，韓國方面聲稱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

建交以來的非凡業績

中方也祝賀中韓峰會結出豐碩成果，這從根本上符合兩國和東北亞整體利益。目前，中韓兩國的睦鄰友好合作已經成為國際關系的一個典范。兩國自1992年建交以來，各項事業交流頻繁并取得令人羨慕的非凡業績。如統計顯示：兩國經貿合作密切，利益融合不斷加深。中國已成為韓國最大貿易伙伴、最大出口對象國和最大進口來源國，韓國是中國第三大貿易伙伴國和重要的投資來源國，近年來迅猛增長的中韓雙邊貿易占到韓對外貿易總額的近四分之一，超過了韓國同美、日、俄貿易之和；2013年，韓國對華貿易的順差近920億美元。

截至今年4月，韓國對華實際投資額達到577億美元，中國對韓實際投資累計約12億美元。同時，中韓自貿談判（FTA）正在進行，雙方已經商定爭取年內達成一個全面、均衡、高水平的協議。而韓國的中國事務專家也感慨：建交時為64億美元的貿易額去年達到2742億美元。而建交當年兩國去對方國家的訪客僅僅13萬人，2013年則達到829萬人；如今每周有850多個航班、平均每天2萬多人往來于兩國之間，中國已成為韓國最大旅游目的地國。目前，兩國已建立154對友好省（道）市關系；如上海和釜山確立友城關系就已經21年了。雙方在對方國家常住人口均約70萬，在對方國家均有6萬多名留學生，互為最大留學生來源國。全球范圍內，中國率先在韓設立孔子學院；目前在韓孔子學院已增至20家，雙方民眾和青少年學習對方國家語言、體驗對方文化的熱潮方興未艾。

毫無疑問，經貿關系是中韓兩國親密驅動的最初理由；中國，也曾經一度被視為韓國商品可以大量傾銷的新大陸。不過，這輪中韓國家元首在訪問對方首都時，都強調了具有東方色彩的義利觀。如樸槿惠總統去年在中國用漢語對在華韓國企業家們直言：“先做朋友、再做生意”；而此番習近平主席在首爾大學演講時則特別強調“在國際關系中踐行正確義利觀”。他說：“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并主張“在國際合作中，我們要注重利，更要注重義”。中華民族歷來主張“君子義以為質”，強調“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如“政治上，要遵守國際法和國際關系基本原則，秉持公道正義，堅持平等相待。經濟上，要立足全局、放眼長遠，堅持互利共贏、共同發展，既要讓自己過得好，也要讓別人過得好”。

踐行正確的“義利觀”

而在實踐正確的“義利觀”方面，在華韓資企業已經有了具體的探索。如6月，韓國駐滬總領事館和上海韓國商會就舉辦了第一屆韓企“上海CSR優秀企業大獎”頒獎典禮。所謂CSR，由美國學者謝爾頓于1924年首次提出；漢語的意思就是企業社會責任。2010年的上海世博會結束之際，國際標準化組織（ISO）公開發布“ISO26000社會責任指南”（簡稱ISO26000），標志著全球CSR行動進入到一個新階段；這也是如今中國及上海企業走出國門必須遵循的游戲新規則。

而韓資企業在海外實踐ISO26000方面十分積極，并居然是以上海為“主場”展開試點的。如為紀念韓中兩國建交20周年，韓國駐滬總領事館就于2012年發行了《在華韓國企業CSR模范案例》。兩年來該書的案例內容被不斷充實，而在2014年該書的修訂版中：不僅有聲名顯赫的大企業，也有充滿活力的中小企業。

據具相燦總領事介紹：總領事館舉辦頒獎典禮的目的就在于，一方面要鼓勵正在積極開展企業社會責任活動、對提升韓國國家形象做出貢獻的企業；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敦促企業為今后韓中兩國關系的發展做出更多的貢獻。其獎項也就是鼓勵目標還具體分為：勞資關系、環境保護、協同發展、客戶滿意和社會貢獻等五個領域；并且特別強調在華的韓資企業必須“追求合理利潤、積極回饋社會”。

那么，為什么會選擇在上海舉行呢？原來上海已經成為韓國經濟海外發展的重鎮，僅2013年的貿易額分析而言，韓國對滬貿易額要占到其對華貿易額總量的40%。換言之，融入上海就是融入中國。在韓國方面看來，上海也是中國最強調CSR的城市；同時，上海自身在環境保護、勞資和諧等領域的投入也十分專注。

目前，在滬韓資企業已經普遍設立CSR營運專員。如韓國梨花女子大學中文系畢業的樸智恩小姐，就是CJ集團的CSR營運專員；CJ是韓流“母艦”、也是今年紅火電影《雪國列車》出品方，在上海和北京等地建有多家影院。樸智恩在滬工作已經6年，之前還曾在加拿大游學；她比較后把上海當作了第二故鄉，并發現上海和首爾在“敬老愛幼”、“扶貧幫困”、“社會和諧”等方面的公益思維幾乎是一致的。因此，她經常邀請農民工孩子“看電影”、體驗影片攝制、欣賞音樂會和參與慈善義賣；她告訴筆者，她就是這樣理解“中國夢和韓國夢是相通的”。

“四個伙伴”的新型概念

2013年6月底，熟悉中國文化的樸槿惠總統在華期間，受到了中國官方和民間的高度熱忱歡迎。特別是去年兩國元首在北京舉行雙邊峰會后發布《中韓面向未來聯合聲明》，指出將強化兩國在外交、安全、軍事等政治領域的合作，落實兩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韓方認為：兩國關系也隨此從睦鄰友好關系到合作伙伴關系再升級到全面合作伙伴、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兩國關系進入新時代。

而中方也認為：兩國高層交往頻繁，政治互信正在不斷深化；而除了樸槿惠總統對中國進行的國事訪問外，兩國領導人還在亞太經合組織領導人非正式會議、海牙核安全峰會，以及東亞領導人系列會議等國際多邊場合舉行了富有成效的雙邊會晤。兩國領導人之間的密切交往和良好溝通，為兩國關系發展注入了源源不斷的動力。endprint

此番中國國家元首對韓國的回訪成果，正在被兩國官方和民間熱烈評價。如中國駐韓國大使邱國洪在首爾表示：“當前，中韓關系處于建交以來最好時期。兩國發展方向相融相通，共同利益不斷擴大，戰略合作全面加強。”邱大使是今年初履新韓國的，此前是外交部亞洲司司長。

值得指出的是，此番兩國在首爾發表的聯合聲明并沒有刻意針對第三方。而是強調：中韓作為東北亞地區的重要近鄰和伙伴，將努力成為“四個伙伴”，即實現共同發展的伙伴、致力地區和平的伙伴、攜手振興亞洲的伙伴、促進世界繁榮的伙伴。為了打造“四個伙伴”的新型關系，以下一些舉措就已經引起了國際社會的熱議。如“認識到推動本幣結算有利于兩國經貿往來發展，雙方同意致力于建立人民幣對韓元直接交易機制，在韓國首爾建立人民幣清算安排，中方同意給予韓方800億元人民幣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額度。在減少細顆粒物等大氣污染、事故及自然災害緊急救援、核電安全、應對口蹄疫和禽流感等動物疫病等方面加強合作，以確保國民衛生與安全，繼續擴大深化應對氣候變化、海洋領域的合作”等等。緊接著，我國央行宣布交通銀行首爾分行成為首爾的人民幣清算行。

習近平“魅力攻勢”

韓國官方智庫非常看重的是：此訪為韓中建交后，中國最高領導人首次訪問首爾早于訪問平壤；并分析此訪從形式上看是對去年6月樸槿惠總統訪中的回訪，內容上是習主席對韓國的“魅力攻勢（charm offensive）”。首爾的中國事務專家們還普遍認為：進入樸槿惠-習近平領導時期，韓中關系明顯拉近；甚至聲稱有必要探討以習主席訪韓為契機，將兩國關系上升到僅次于同盟關系的全面合作伙伴關系的方案。具體來說，韓中關系要達到與俄中關系相類似的重要戰略地位。

而韓國主流報道中關于習主席的魅力，一方面在于務虛時如數家珍地引用了知名的韓國典故和名言。如他在演講中就提到“兩國人民友好交往、相扶相濟的傳統源遠流長”，而“韓國古代詩人許筠寫下的‘肝膽每相照，冰壺映寒月的詩句，完全可以用來形容中韓兩國人民友誼。歷史上，每當面對危難時，中韓兩國人民都相濡以沫、患難相助。400多年前，朝鮮半島爆發壬辰倭亂，兩國軍民同仇敵愾、并肩作戰。明朝鄧子龍將軍和朝鮮王朝李舜臣將軍在露梁海戰中雙雙殉職，明軍統帥陳璘今天還有后人生活在韓國”。這樣的表述，很自然地引發了韓國主流社會和知識界的共鳴。在其背后，當然是中國外交團隊出色地做了功課。

另一方面，習主席在務實時則以包容的胸懷十分尊重韓國的文化訴求。如正在打造第二次漢江奇跡的韓國，已經確立了“文化產業立國”的方針；影視作品（韓流）的制作和播放是其核心利益，而原先中國文化市場每年限量進口4部“韓流大片”。而此番中韓聯合聲明商定，雙方簽署《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與大韓民國政府關于合作拍攝電影的協議》。根據這一友好合作協議，韓中合拍的電影若獲得“中外合作攝制片”的認可，在中國國內可被列為“國產電影”，如此一來不會受進口片配額的限制，因此，今后韓國電影可以更容易地進軍中國電影市場。

有道是“國之交在于民相親”，而韓國民間方面的觀察則比較注重細節。有意思的是：東北亞和中國曾經都屬于漢字文化圈，而筆者在和熟悉的韓國學者交流時往往使用成語來定位民間交流或公共外交關系，并引起共鳴。如中朝關系可稱得上是“唇齒相依”，中日關系可謂是“一衣帶水”，而中韓關系自然就是“守望相助”了。我們守望什么？從共同的愿景出發，應該是守望東北亞和平、新絲綢之路和東方價值觀。而韓國媒體所作的民意調查還顯示：訪問期間，韓國民眾對于習主席能夠慰問“歲月”號事故遇難者家屬、承諾展開兩國間展開大熊貓合作研究、邀請100名首爾大學學生參加明年在華夏令營以及習主席夫人訪問韓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和傳統商業名勝東大門等善舉特有好感，即拉近了與韓國民眾的距離。

總之，中韓兩國交往間的政經同溫、官民同熱的大好局面已經拉開了帷幕。（作者系上海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研究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