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芳 (廣西藝術學院 530000)
亞里士多德在《詩學》第六章提到:“悲劇是對于一個嚴肅、完整、有一定長度的行動的摹仿,可見他對悲劇本質的一個提煉精髓,強調了悲劇摹仿的是人的行動,被摹仿的行動也要單一而完整。亞里士多德認為一部出色的悲劇除了遭遇不幸、流血流淚、或者是死亡帶來的痛苦等更多重在“嚴肅性”。如威廉·莎士比亞《哈姆雷特》的選材頗為嚴肅性,它的整個劇情處于一個嚴肅的氛圍。首先悲劇的主人公一定要比一般人好、高尚,哈姆雷特就是一位品格優秀的正義人物。其次他為了殺死叔父替父親報仇并沒有魯莽行事,而是見機行事,利用理性來指導行動慢慢揭露新王的暴政。主人翁的不屈不饒的斗爭精神就不僅僅只是憐憫和恐懼之情,還有對遭受苦難的哈姆雷特的一種崇敬精神。所以亞里士多德認為悲劇的功能在于凈化人的憐憫和恐懼。什么是凈化?國內學者紛紛爭執不休,以朱光潛為代表的“宣泄派”。朱光潛《西方美學史》第三章提出凈化是可以借助藝術使過于負面的情緒得以宣泄出來,得到一種釋放的快感。
引發悲劇的原因,在亞里士多德《詩學》第十三章中指出,悲劇不應寫好人由順達之境轉入敗逆之境,這樣既不能引發恐懼和憐憫之情。其次,也不應該寫壞人由敗逆之境轉入順達之境,這與悲劇背道而馳也不能引起憐憫或恐懼。他認為“不具十分的美德,也不是十分公正”的人,之所以遭受不幸跟自身的罪惡或犯錯有著密切的聯系。決定悲劇的性質有:性格、情節、言語、思想、戲景和唱段。其中情節是悲劇的發展的靈魂,一部感人的悲劇往往都是它的情節打動人心。如威廉·莎士比亞著名戲劇《羅密歐與朱麗葉》在舞會一見鐘情后兩人墜入了愛河,劇中情節朱麗葉先服假毒,醒來發現羅密歐自盡,朱麗葉也相繼自盡。從以上可以看出,情節能更深層次地思考社會和道德。還有關漢卿的代表作《竇娥冤》,同時也是我國十大悲劇之一的傳統雜劇。故事劇情取材于“東海孝婦”的民間傳奇故事。竇娥當時處于一個父權制社會,當時的性別角色:男性總是占主導地位、控制欲強、理性主義者;相比之下女性較偏向感性主義、溫柔細心、情緒化的波動比較大。男性在經濟上及社會關系上占支配地位,由于男性所從事的畜牧業和農業在生活中逐漸起決定作用,造成男性地位的上升與女子地位的下降、男尊女卑就形成了以男性為中心社會,對于當時的女性是毫不公平的。起初,竇娥只是一個發誓信守孝順、貞節等封建倫理綱常的婦女,但殘酷的現實把她推向深淵。先是被流氓逼婚,后是遭受腐敗官府的酷刑,最后血濺刑場。正是因為一個安分守己的婦人遭受到各種陷害,這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自身也有同樣的經歷、受盡人間苦難引起了憐憫和恐懼之情。再或者就是看了悲劇情節聯想到自身的幸福也開始產生了不安。觀眾之所以感到憐憫和恐懼其實是自身的情感體現,通過憐憫和恐懼更能達到凈化人的內心。
悲劇哲學家尼采提出“悲劇比其它藝術形式都更加突出地提出有關人的處境的種種問題”。通過竇娥的不幸遭遇,真實而深刻地反映了元蒙統治下中國社會極端黑暗、極端殘酷、極端混亂的悲劇時代,但也表現了國人民堅強不屈的斗爭精神和爭取獨立生存的強烈要求下,從而達到凈化人內心的樞紐。悲劇更多的是一種帶入性的思想,并能引導你對悲劇能凈化憐憫和恐懼之情的深度思考。
“凈化”的說法其實并非是亞里士多德的獨創。據考察凈化一詞原是宗教術語,把靈魂從肉體從禁錮中解脫出來,后來用于科學和音樂凈化靈魂以擺脫肉欲。“凈化說”主要體現在悲劇所對觀眾激起“清心”的作用。人在日常生活中因失敗遭遇的不測、心情低落而發生矛盾、各種心情沮喪再加上遇人不淑等負面情緒需要找機會釋放出來。在亞里士多德看來凈化清心有利于心理素質的提高。如李白“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當巨大的瀑布對于我們來說就是顯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但是我們自己覺得安全,它們的形狀愈可怕,對于我們來說愈有吸引力。那么憐憫和恐懼之后也能夠產生快感。也就是說悲劇是引發憐憫和恐懼之后,把這樣積極高漲的情緒宣泄出來。其實宣泄就是“凈化說”的其中一層含義。所以悲劇就是教導人們在遇到不幸或者苦難時懂得利用凈化來調節情緒,以免發生不該發生的事,將精神損失降到最低。亞里士多德認為悲劇不但有凈化憐憫和恐懼之情,而且對藝術方面也有凈化的作用。他在《政治學》談到音樂的凈化:指出音樂的音調能凈化人們瘋狂的情緒。據考察當人們心情浮躁時,一聽到宗教的音樂由瘋狂狀態轉入平靜,且恢復保持人們心里的平衡,從而產生一種快感和美感。這種對迷狂情緒的凈化是有利于培養人們就有適度的情緒和健康的心理素質。
悲劇是人類豐富的情感的產物,它不僅能再短短的時間內呈現出來,而且這種強烈的情緒遠遠超越了我們日常生活中所積累的負面情緒。以《俄狄浦斯王》例子,曾被亞里士多德稱為“十全十美的悲劇”,在其著作《詩學》中稱贊此劇為“古往今來悲劇的最高杰作”。俄狄浦斯管治下的底比斯不斷遭受災禍與瘟疫之苦,于是請托克瑞翁前往德爾菲神殿向阿波羅請示神諭,問道為何會降下災禍。最后在先知提瑞西阿斯的揭示下,俄狄浦斯透過伊俄卡斯忒和前王拉伊俄斯的牧人所提供的線索,如偵探般逐漸地追問,俄狄浦斯才發現他真正的身分是拉伊俄斯的兒子,最終也應驗了他殺父娶母的不幸命運。拿起伊俄卡斯忒胸口上的胸針,刺瞎自己的雙眼,給予自己比死還要痛苦的懲罰。主人公俄狄浦斯不是一個極好的人,因為好人遭報應沒新鮮感。但也不是一個極惡的人,壞人遭厄運是自然規律。這樣既不能引起觀眾的憐憫和恐懼之情。悲劇里富裕俄狄浦斯比極好的人壞一點比極壞的人一般好,這樣與人因自身的某些過失或弱點反遭厄運。悲劇的重點就是通過憐憫和恐懼之情來凈化人的內心。
從上述探究得知亞里士多德悲劇“凈化說”源于生活卻高于生活!相對于喜劇來說悲劇更能凈化人的內心,觀眾在欣賞悲劇的同時,把人生中最痛苦的情緒得以升華和凈化。相對于現實生活中更能自我控制、自我激發、自我調整使感情達到適當高度,這就是悲劇凈化的最高境界。
[1][古希臘]亞里士多德著,陳中梅譯.詩學[M].商務印書管,1996年版.
[2]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M]第一卷.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85年版.
[3]朱光潛.《西方美學史》.人民文學出版社,1987年版.
[4]朱立元,袁曉琳.《亞里士多德悲劇凈化說的現代解讀》,天津社會科學,200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