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明

馬未都

北京今年的春天特別暖和，來得迅猛。清明前幾天氣溫高達二十六七度，短袖長裙隨處可見。博物館前的草地返青迅速，沒到清明已是綠油油一片，報紙上說這一現象幾十年未見，不知是喜是憂。

清明成為法定假日后，國人掃墓踏青的明顯增多，再加上高速公路節日期間免費，估計堵車添煩是少不了的。我怕明天路上人滿為患，今日早早地出車上路，為爹掃墓。

一路上忽然發現，因為天氣驟暖，物候也跟著變化，各類春花沒了先后，竟然同一時刻開放，往年迎春玉蘭在先，桃花梨花隨后，再就是杏花海棠，可今年，這些花一股腦地同時怒放，讓春天的北京看著有點兒假。

假象就是不顧時間地點把不相干的東西堆砌，迎春穿插在梨花之中，玉蘭伴隨著海棠，雖真也假，可見假象比真相看著熱烈而顯得更加真實。野花都開了，“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早春算是沒了，許多事情就是這樣，沒了過渡就沒了意味。

墓地擴大了許多，爹的墓掩映在柏樹的綠蔭之中，居然讓我們找了半天才找到，心里說有點兒對不住爹。當年栽的小樹手指頭粗，如今已有胳膊粗細了。掐指一算已過去十五年了。前些年也沒覺得爹的墓地占地大，可這些年的新墓地特別緊湊，才感覺十多年前的下葬也算是奢侈。每次掃墓我都默默地讀一遍我為爹撰的碑文，只有99個字，卻是他老人家的一生。

清明掃墓雨紛紛的情景遠去了。以后每年的清明一定是“清明時節‘車紛紛，路上‘擁堵欲斷魂”，任何人堵在路上心情都不會太好，不斷魂也會牢騷滿腹。出行容易，掃墓不易，且行且珍惜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