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安
問:當初為什么想要做一名電影導演?
史蒂夫·麥奎因:引領我走進這行的應該是鮑比·桑德茲(注:在1981年北愛爾蘭梅茲監獄絕食斗爭中去世的愛爾蘭共和軍臨時派成員,英國國會議員),他的事給了我拍電影的沖動,后來才有了電影《饑餓》。
保羅·格林格拉斯:在很小的時候,電影院留給我的印象對我非常重要。我還清楚地記得父親帶我去看《日瓦格醫生》時的情景,那是我童年最鮮活的記憶之一。拍電影對我來說就像是一種嘗試,不斷嘗試去復制童年的美好經歷。
阿方索·卡隆:我同意。電影《好家伙》開場的經典旁白就是:“打我記事起,我就想當黑手黨。”同樣,打我記事起,我就想當導演。
問:好導演和偉大導演區別在哪里?
保羅·格林格拉斯:導演的個人觀點是切的根基,偉大的導演能讓你第一時間從他的電影中看到他的觀點。
阿方索·卡隆:很多時候兩者的不同只有時間可以判斷,所謂大浪淘沙始見金。“頭一年轟轟烈烈,三年后無人問津”的電影導演太多太多。當然也有一些影片,上映時沒人喝彩,30年后卻成了經典。所以說時間真是奇妙。
史蒂夫·麥奎因:我記得看《搜索者》(The sea rchers),約翰·韋恩飾演的退伍老兵直暗戀自己的嫂子,帶著這種微妙的感情,他在兄嫂被印第安人所殺、侄女被掠之后踏上了復仇之路。放眼西部片歷史,如此世界觀之下不忘保留一絲親昵隱情的影片又有幾部7約翰-福特(JohnFord)無疑是位偉大的導演。因為他對自己的陽剛一面和陰柔一面都能無所畏懼地表現自如。
李·丹尼爾斯:無所畏懼。這也是評判偉大導演的標準之一。跟隨你的直覺,大無畏地與全世界分享你所看到和感受到的切。
問:你們如何保持創作動力?
大衛·O·拉塞爾:活力,隨時尋求生命力。拍片時我不喜歡在酒店房間里計劃好切,那樣太死氣沉沉。我喜歡直接,簡單明了。有些演員告訴我和我合作的感覺就像是在蹦極,
頭扎下去了。不過我覺得他們似乎都挺享受的。
保羅·格林格拉斯:創造活力是最難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阿方索·卡隆:創作的過程可以有很多種。有些導演性格非常平靜,比如羅伯托-羅西里尼(Roberto RosseLLini),他會在拍攝期間整整消失個星期,清理自己的思路——矛盾和混亂也是創作過程中的一部分。
問:拍過這么多電影,發生矛盾時,你們的處理方法有沒有改變?
史蒂夫·麥奎因:積極面對,因為解決矛盾是導演工作的一部分,我們就是干這個的,問題不解決,工作就無法進行。帶領大家拍電影的是你,無論發生什么問題,作為導演都必須要去解決。
李·丹尼爾斯:有時候事情剛好不湊巧,你的演員看問題的角度跟你正相反,你就要想辦法哄著他們用你的角度去思考。我實在不喜歡哄人這件事……
問:拍電影時,你們的日常生活會受到哪些影響?
李·丹尼爾斯:在拍攝期間我接觸不到我的孩子,這一直是最讓我遺憾的。同時我也不顧上自己的健康,作息不規律,和親人朋友也沒辦法見面。即使終于關機以為能松口氣的時候,回家才發現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處理。這行真的讓我付出了很大代價。
保羅·格林格拉斯:對我來說,找到工作狀態和家庭關系的平衡要容易些。這并不是說感情不再強烈,也不是否認那種孤立的感覺,只是經過這十幾年,處理問題相劉要熟煉多了。
大衛·O·拉塞爾:導演工作不是人人都可以勝任的,做這行,你的家庭必須要面對這件事。
李·丹尼爾斯:我曾經一口氣連拍兩部電影,那絕對是一個嚴重的錯誤,期間我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時間少得可憐,而那時他們剛要上大學,面對很大的生活改變,正是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他們身邊。
問:作為電影人,你們覺得當下最嚴峻的挑戰是什么?
保羅·格林格拉斯:保持嚴肅電影在主流電影中的一席之地,近兩年我們看到這一類電影的空間被明顯壓縮,今年也是如此。這是當下最大的挑戰,嚴肅題材能不能一直堅持下去?
李·丹尼爾斯:籌拍《白宮管家》的時候,好多制片公司都讓我吃了閉門羹。現在我很高興能對他們說,“嗨,看見了嗎?你們錯了,美國人愿意看這部電影,不光是黑人,我們沒白努力。”
大衛·O·拉塞爾:已故的制片人勞拉·澤斯金對我說過:“大衛,你必須為自己的電影而戰”。我相信她這句話是出自內心。從項目開始,到劇本寫下第一個字到最后所有鏡頭制作完成,堅持下去,絕不放棄,因為戰役永遠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