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便是最美的時光

善待

我很喜歡一首歌：《世上只有媽媽好》。天下爸爸會妒，但，她真的真的很好。

7歲。常跑去村里唯一的小學看姐姐上課，看同齡小伙伴上課。我總是賴在學前班門口，蹭課。學前班的老師很漂亮，她總拍著鼓，教他們唱歌。我總是在一片歡樂的歌聲中，不自覺地挪進去。結果，小朋友們不樂意了，哭著鬧著讓我出去。無措之下，我倉皇逃開。

我哭著求你，讓我上學前班，和他們一樣。你說，學前班很貴，將來直接上小學也是一樣的。我不依不饒。你說，我也可以教你唱歌的呀。于是，你操著極其蹩腳的普通話教了我人生第一首歌：世上只有媽媽好……

8歲。背著你做的書包，踏進了魂牽夢縈的疊石小學。盛夏的體育課，抓著枝條打低飛的蜻蜓是不變的活動。乏了，便去淺溪戲水。每次渾身濕透，都得坐在石橋上曬干方敢回家。回家面對著你鐵青的臉和剛從竹林取下的竹條。你邊打邊說：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再去！我哭著求饒保證。呵呵，孩童甚是健忘，次日，天氣悶熱，終是抵不過淺溪水的干凈清涼。于是，一個個炎熱天，你握著竹條出現在岸邊，玩得不亦樂乎的我上了對岸拼命地跑，你笨拙地追。

9歲。哥哥燒的洗澡水總是燒不開。我得舀水給妹妹洗澡。灶臺高，身高夠不著，得踩著椅子才能一瓢一瓢地往腳邊的水桶送。那次，腳下一滑，整個人栽了下去，桶也倒了，大腿被燙傷一大片。

上了藥的腿，依然很疼。晚上，總是疼得哭醒。三妹睡品極差，時不時雙腳亂蹬，更是疼上加疼。你便睡在中間，隔開我們，也因此，胸口被三妹踢得生疼。半夜一有動靜，你就起來幫我檢查，吹著風以緩解我的疼痛。

我想去上學，你就背著我去，小心翼翼。

10歲。你提行李，離開了我們。你說，爸爸會照顧你們的，我去賺錢，把家里收拾干凈的話我就會回來看你們的。我不懂，什么地方可以讓你看著我們幾個孩子哭得驚天動的，卻頭也不回地坐上車離開。

你走后家里安了電話。爸爸有一張卡，打給你之前都得輸入一大串數字。通了，我抓起電話問的第一句永遠是：“媽媽，你什么時候回來？”你說，快了快了，殊不知這句“快了”得從年初等到年末。

11歲。年末，你回來了。你提著大包小包下了車，領著等車的我們一起回家。你說，這是給二妹的，這是阿豬的，這是大頭的……小弟弟3歲，怕生，見著你，嚇得躲到門后。我們都笑了，你卻哭了，我是媽媽啊。

正月十五過后，你又走了，剛與你混熟的弟弟哭得死去活來。你依然說，媽媽很快會回來的啊。

12歲，農歷三十。去年這時候你都回來了，可是，今年車子來來回回，就是不見你的身影。爸爸開玩笑說你不要我們了，我們坐在床上一直哭。慌得爸爸打電話給你。我們說，屋子收拾干凈了，你怎么還不回來？

你說，你在小鎮租下了一座下山虎似的房子，過年回不來了，因為要收拾那里。說過完年一家人都搬來，就可以不必兩頭跑了。沒有你的新年，比不是新年還難過。

13歲以后，終于和你在一起了。

一次晚飯后，閑來無事教你寫了你的名字。你一筆一畫地寫著。你說，要是我識字就好了，那年就不用離開了。不行！還是你爸爸在家才好，他會修水電，又有力氣，又寫得一手好字，生病了他可以抱你們去看醫生，考試要簽名，他可以給你們簽……

而今，大姐嫁人了，今年9月份生了一個男孩。閑下的你又有得忙了。然而，你很高興，抱著寶寶，無比疼惜、慈愛。弟弟已上初中。

中秋，我回家鄉一趟。乘上當年往返于小鎮與家鄉的車，與司機伯伯閑談，聊到了你。才知道，你離開時，我們看見的只是你的背影，不知道你早已淚流滿面。心疼。

回家，你正抱著寶寶哄他睡覺，你哼著：世上只有媽媽好……

我擁著你，世上只有你最好。

我的文盲媽媽，有你在，每天都是美麗的。

谷春林摘自《中學生博覽·綜合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