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圖心

鄭海嘯

太陽的企圖心比月亮強。太陽想普照大地，生長萬物。月亮只想給戀人營造一點點浪漫氣氛。

某人有三個女兒，都嫁給了顯赫得不得了的男人。“某氏三姐妹”簡直像是一個奇跡。作為“天下第一父親”兼“天下第一岳父”，他心里一定很滿足吧？有學者指出，他是個企圖心很強的人。企圖心不強，不會把自己的三個寶貝女兒都送入豪門的。

教育學家說，原生態的學生，考試一般能得七八十分，每門功課都得高分，不是“頭懸梁錐刺股”，就是作弊。但是，如果不是每門功課都得高分，如何能進名校，如何會有錦繡前程？然而，作為全球教育第一的芬蘭，卻是對學生不鼓勵、不強調與人爭。芬蘭教師說：“競爭有什么好處，你給我證明看。一味追求智力，丟失了與朋友互動的能力，是教育的失敗。”

仔細想來，我國傳統文化的企圖心實在太強。我們要“立德立功立言”，我們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如果絕大多數人都這么想、都這么干，實在太可怕。做一個普通人不好嗎？在瑞士，很多年輕人選擇上職業學校。瑞士有九年免費義務教育。義務教育結束后，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的學生繼續讀高中和大學，其余百分之七十多的學生則選擇進入各種各樣的職業技術學校，像計算機、精密儀器、護理、酒店等學校。有一口飯吃，做一個正直善良的人，已經足夠好了。但我們的很多年輕人總想著當大官發大財，一心想做英雄圣賢，結果卻變成魔鬼。

一點企圖心也沒有，恐怕也不行；但企圖心太強了，問題更多。對吧？

索洛烏欣的《掌上珠璣》中有這樣幾句話：“你坐著寫小說，已經寫了幾頁。還有時間。還可以寫兩三頁。可以的。但我停了筆。我知道，明天清晨這兩三頁我會寫得好些。”我這篇小東西，現在就結束吧，不等明天了。

【原載2014年11月13日《檢察日報·聲若蚊 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