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外七首）

生活中的各種巧合

交錯迭現

如戀人般依偎著在我身邊

日子過得太快

翻日歷的速度都已趕不上它

一面墻倒塌了

似乎在向我預示

生活需要加固，墊高

重新豎立一根可以瞻望的標桿

梨形的世界

我更愿意相信，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

是一個梨形的世界，它的頂端

云朵密集，底部萬丈生淵

我的每一次思索，必須經過它的中部

那一截充滿迷惑的有限空間

新鮮，刺激，難以形容

它時常帶給我憧憬卻無法掩蓋的悲傷

我也曾幻想幸運如一日三餐

它使我再次懂得，拾掇比獲取

更加不易，何況冒失前行

我只好眼睜睜看著沉重的那些

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沉積到底部

直到它們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尚未轉暖的初春

外面起風了，我順手刮落墻壁上

一只緩慢爬動的小蟲子，它后退了一截

但并未滑落。

我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從身上拂過

那樣明顯，強烈

在天氣尚未真正轉暖的初春，它們仍然需要

努力爬行，來到一些溫暖的角落。

練 習

春日午后，一直緩慢爬行的蟲子

掉在我攤開的書上

或許是一陣微風帶它來到這里

它像一個特種空降兵

有預謀的到來

動作不算優雅，卻不偏不倚

正好落在書頁上

毫不費勁地開始閱讀

它蹣跚行進著

順著我閱讀的方向

我思考的那一點

應該就是它關心的那一點

它甚至把我帶入從未涉足的思域

走街串巷般，有時我一頭霧水

有時豁然開朗

它還教會我

在這樣一個午后，如何翻動

春天里的每一個書頁

一片樹葉帶我回森林

公交車站牌下，一片樹葉落在我的肩上

我取下它，開始羨慕

這一身純粹的色彩

除此之外，它擁有一張清晰的脈絡

經脈茁壯如一棵蒼天大樹

又像一道匯聚已久待發的閃電

凝望中，這殘存的綠

瞬間把我帶回森林

我很好奇，一片樹葉的一生

如何與一片樹林對抗

我深知，自己就是來自大山

深處的孩子，因而深愛這晚秋

日漸風紅的大地，無可厚非地度日

在這城市的孤獨里，翻轉忙碌

如這群秋日私語下的落葉

它們經歷了霜降和雨水

在陽光充沛的這個午后

有風吹過，地面上的樹影就跟著翻動

跳躍。

鳥的追逐

我聽到，有鳥在一棵樹上

發出咯咯咯的叫聲

短而清脆

聽起來像求愛，原本以為

這是春天才有的事情

它急切地叫著——

像是成功俘獲了美人心

但風聲加緊，叫聲很快在冷風里

分解，支離破碎

在逐漸減少的秋葉之間

在天空不斷加深的立冬之后

——我無法確切找出

它停在哪一棵樹上

初冬早晨的雨

早晨，雨還在下著

稀落的雨水順著北風微微傾斜

它們落在屋頂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它們降落、停頓，沿著地面的坑洼

緩慢流淌，流經孩子上學的路口

引起一陣小小的擁堵

讓人們去見證每天一次的短暫告別

那樣隨意，漫不經心

我仍相信，許多年后當我回想起這些往事

就像昨天剛剛下過的某一場雨

雖然浸濕了我的必經之路

但我絕不懊惱這無邊無際的冰冷之物

出 行

這是多年后

爭取到的一趟短暫旅行。

從蕭山車站到濱康小區，

我的每一步

都走得猶豫不定。

小鎮上的每一顆樹

都像是新種的，

高低劃一

根部的泥土

色調清新

雨后，光芒在

臨近的夜色里

閃爍著睿智，

時光從我等待的一側

緩慢溜走。

來來往往的車流里，

一個身影

不斷地閃現

在忽高忽低的地面，

在忽隱忽現的天空。

作者簡介：山葉，本名葉鋒敏，1983年生于浙江現居，現居寧波。大學時期開始創作，著有詩集《生活即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