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岔”軼事

張玉峰

干事不專，喜歡橫生枝節，俗語謂之“岔”。

大岔者，王兄振僚之雅號也。提起這位仁兄，小縣城里無人不知。就連南陽文藝圈的朋友提起他，也總有說不完的逸聞趣事，讓人笑得肚子疼。

大岔兄是攝影家，早在上世紀60年代就背起了讓人另眼相看的照相機，風光無限。那時，他前面走，后面總會跟隨一群半大小子瞧稀罕看熱鬧。從藝50多年，膠卷不知用去了多少，單是在各級展覽和報刊上發表的照片就數不勝數，數十年間，其攝影水平在縣里無人可比。

不過，這位老兄無限風光的背后，也真沒少為尋找創作主題和靈感煞費苦心。記得上世紀60年代，有一次攝影展征稿，大岔兄苦思冥想多日也沒找到一個好的主題，腦子成了一盆糨糊，急得背著相機滿世界轉。正苦悶時，碰見曾與他一起到軍營采過風的一個朋友。這朋友見他一臉愁悶，順手塞給他一支黃金葉香煙勸導：“來，兄弟，悶一口煙說不定就有門了?！背蠲伎嗄樀拇蟛硇纸舆^煙抽了一口，竟嗆得一陣猛咳，眼淚鼻涕狂流?？删驮谶@時，靈感卻真的降臨。他強忍著咳嗽，高興地連呼：“有了有了！”

他想起自己在軍營采風時聽到的一個故事：一位新入伍的通訊女兵為了練好技術，完成戰備值班任務，曾經沒日沒夜地苦練。實在困得睜不開眼時，就偷偷抽支煙提神。在那個大姑娘找對象標準是“一軍二干三工人”的年代，能當上女兵，而且還是神秘莫測的通訊女兵，那可是莫大的榮耀和幸運。所以，女兵們個個都積極向上。嘿，就拍通訊女兵！主意一定，大岔兄立即動手。結果呢，就是這一支黃金葉香煙激發的靈感，讓他拍出了一幅經典的攝影作品《通訊新兵》。這幅作品很快就登上了當時的《解放軍報》頭版，并在各種展覽中多次獲獎，成為大岔兄攝影創作中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得意之作。

從此，大岔兄就和黃金葉香煙結下了不解之緣。他相信這是他的靈感養護劑，所以經常把家里和辦公室弄得云霧繚繞。

上世紀八十年代，我有幸和大岔兄在一個辦公室辦公。時值政府提倡戒煙，縣防疫站在我們辦公室貼上了“謝謝您不在這里吸煙”的宣傳畫。輿論高壓之下，大岔兄也鄭重宣布戒煙。我倆甚至約定：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決不中途“發岔”復吸。

然而，沒多久我就發現，大岔兄在偷偷吸煙！原來在這段戒煙的日子里，大岔兄終日煩躁不安，靈感枯竭，幾至江郎才盡。無奈之下，他偷偷復吸，果然煩躁盡去，思路大開，于是《樂在其中》、《癮君子傳》等一批與煙或有關或無關的作品竟噴涌而出，連連獲獎。作品出來了，但戒煙的誓言卻灰飛煙滅。面對我的質問，大岔兄只能紅著臉，囁囁嚅嚅：“老弟，我算是又發岔了。誰叫咱沒耳性、沒材料、沒志氣呢。我現在是一日無煙活不成、一事無煙弄不成啊。雖說咱發了岔，可你看看我這段都弄的啥？”一邊說，一邊窸窸窣窣地從抽屜里拿出一堆黃金葉煙標，不好意思地傻笑著?！斑@一陣，要不是它們幫助，俺咋能弄出這些成績來呢？”

看著大岔兄一臉無助、可憐巴巴的樣子，我也只能一笑了之。大岔兄從此越吸越猛，而他的“沒耳性、沒志氣、沒材料”的“三沒”口頭禪和他的諢名“大岔”也就越叫越響了。

如今，王兄已年近古稀，卻精神矍鑠，老當益壯，在縣城繁華處開了家“王氏藝術攝影樓”。那塊“河南攝影藝術30年貢獻獎”銅牌就懸掛在影樓前，成為一塊名副其實的金字招牌，而那幅《通訊新兵》也被放大沖洗，懸掛在影樓的醒目之處。人們都知道他攝影技術高超，顧客車水馬龍，卻沒幾個人知道他這幅經典作品與“黃金葉”間的這段奇緣。（編輯/雨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