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君

冬日晴空

“自己的事自己做”，幼兒園的阿姨常這么教育兩三歲的娃娃。沒想到，這娃娃長大了上大學了，竟拿它來跟老師講條件。

前幾天，我去查課。走進教室，我悄悄地坐了下來，按學校的規定，我得聽完一節課才能走。四十五分鐘使我有足夠的時間觀察上課的學生，這一觀察不打緊，我發現認真聽講的還真不多，學生有的玩手機，有的講小話，有的趴在桌上睡覺，剩下幾個聽講的，也是瞪著兩眼望著投影儀上的PPT發呆。

開始我以為是這老師的課講得不好，但一節課聽下來，我覺得津津有味。“這學生是怎么了？”我心里直犯嘀咕，便趁課間休息的空當問他們為何上課開小差不聽講。學生們像看外星人似地看了我幾眼后說：“您是新來的吧，我們能親自來，已經夠給面兒了，現在有幾個人還親自上課啊！”我還來不及答話，學生中一個細高個兒的女生就尖著嗓子大聲附和道：“就是，要不是老師說親自來上課的同學考試都給過，我才不來呢，我忙死了，哪有那么多時間親自上課。”做老師這么些年，我只曉得上課是學生的天職，沒想到現在考試通過竟成了學生“親自上課”的砝碼。

能親自上課的學生或多或少還是能學點東西的，于是，做老師的也樂得息事寧人。

按學校規定，我常要在學生宿舍熄燈后去查寢，看看他們是否按時歸宿、就寢。

那天，敲開黑洞洞的學生寢室。一進門，我就問：“都在嗎？”“在呢！”一個正躲在被窩里玩手機游戲的男生甕聲甕氣地回答說。見狀，我輕聲警告他別玩游戲，趕緊睡覺。哪知這學生一聽就生氣了：“老師，你不公平，我都親自睡了，玩玩游戲怎么啦？”聞聽此言，我心頭一緊：“莫不是還有不親自睡的！”我連忙打開手機電筒往寢室里一通亂照，可不，住六人的寢室還有一多半人沒回。這可不是小事，我急了，不停地問那玩游戲的學生那一多半人的下落。哪知我越追問這小子越來勁，還大言不慚地跟我講起了條件，說告訴我那些學生的下落容易，但我得想辦法讓他評上獎學金。可真敢講，都掛科三門了，還做獎學金的夢，你以為這評獎學金是打游戲呢，打打就能通關。

這年頭，講條件的學生真是無處不在。“老師，我沒空寫論文。”學校規定的畢業答辯時間眼看就要到了，我的一個活寶學生不僅沒交半頁論文，還扯東扯西找一堆理由。

“不管怎樣，你先把論文初稿交了，讓我看下，不然你沒法按時答辯。”碰上這么個癩痢頭，我只能不要師尊，哄他早點交論文，也算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大約是見我軟弱可欺，這活寶竟蹬鼻子上臉，告訴我讓他早點交論文可以，前提是我得給他找個槍手，還要高質量的。我暈，講條件有癮吧，不交論文就不能答辯，不能答辯就不能畢業，等著吧，有你哭的時候！

【原載2014年5月29日《北京晚報·閑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