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佳：回首

陳思佳

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往事知多少，繁花落后，回首觸目，每一縷記憶化身涓涓細流，而最終匯成的卻是滔滔大江，波浪澎湃，不斷沖擊心靈之土。

三年崢嶸，最憶是那黑暗簾幕下獨有的恬靜悠然。塵封的記憶漸漸涌上心間……

夜色中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亮堂的光線不再灼人，柔和地傾灑一片。一個身影孑然，微低的頭，不斷抖動的筆，以及筆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面對堆成山的作業(yè)，心里卻如此平靜，沒有一絲想要草草了事的焦躁，也沒有一絲偷偷騷動的玩心。沒有人知道，在這方寸之地，裝著千里凈土。

在這之前，心卻置于風雨，顛顛簸簸……

剛剛來到新學校，仍舊收斂不住小學放蕩不羈的玩心。也正因此，我成績大跌，跌了之后又瘋狂追擊，緊接著又是大跌。就這樣在大跌大起中徘徊，也就變得無所謂。在時間碰撞中與新同學認識，每天說說笑笑，日子平平淡淡在指尖流逝。

然而在這無波的平靜之海上，一朝遽然刮起了颶風，給這純凈的世界添了一股寒風。

家是一個被人提及就想到溫暖、港灣和溫馨的字。但在我逆著冬日寒風放學歸家時，進入的卻是一個更加冰冷的深窟。沒有溫言順耳，沒有慈眉浮笑，僅僅只剩冰冷的面孔，以及不斷抖動的筷子。無聲無息，由寂靜開場，由寂靜落幕。

那場景的源頭不過是由一場家庭小鬧劇為裂縫不斷向兩邊擴大成的巨大鴻溝。爸爸欠了債，在新年這本該和樂團圓的時刻卻銷聲匿跡了。債款不多，他卻不去想想辦法，拖拉，躲避，以致落人口舌，在背后譏誚：“哎喲，我欠了錢今年還不了怎么辦啊？”“逃唄！”

這樣墮落的爸爸我都不愿多看一眼，但媽媽卻說她為了我在默默忍著，也就從那時起，我在心底狠狠發(fā)誓：我一定要好好讀書，決不讓媽媽操心！

后來的我臉上終日覆蓋著一股陰郁之色，對人也漸漸冷漠了，整天埋在題海里，對于作為班長的工作我盡了所能好好地完成。但我卻不知，即使我付出那么多的心血為班級，為了提高成績，但那陰郁神色的影響終是覆蓋了我的付出。一些人強烈要求換班長，剛開始我回以淡漠，但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理由源于一些子虛烏有的謠言，我便頓時慪不住氣了，憑什么，憑什么！我付出了這么多，卻換來你們這樣的態(tài)度。夾雜著悲憤與不甘，我在講臺深深地喊出了我的肺腑之言。

后來風波漸漸平了，世界又把寧靜還給了我，但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對待朋友總是附著假裝開懷的微笑，小心翼翼去對待。久了久了，虛假的笑就變成了真誠的笑。

眾神之王似乎跟我開了個玩笑，讓我在層層霧靄中繞了這么一大圈。但我收獲的，卻是一份獨有的心境。這份心境，像一座幽園。像是大雨過后晴天依舊，只是天空多了一抹彩虹，融于淵藪卻不驕不躁，對待朋友真心坦誠，遇事淡然處之，喧嚷一笑而過。這樣一份心境支撐著，我的成績竟驟然升到年級前十。在某時想起還沉浸在家庭離合的那段日子，猶如一片浩瀚的混沌天地，我在里面掙扎，卻不知是什么力量一直在支撐著我，以致身心疲憊卻后知后覺。然而和現(xiàn)在的感受相比，我卻如一縷清風，輕飄飄的。

回首的目光從翻騰的書頁移開，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了一個詞——“悲劇之風”，這是林清玄在三年禪院生涯悟出的道理。悲劇之風，人一生不可缺少的東西。

（指導教師 王仁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