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甜甜：回首

楊甜甜

光陰荏苒，又是四月。

沒有一樹一樹的花開，沒有燕在梁間的呢喃，只是平常的四月。季節和歲月一樣，越來越沒有痕跡了。

陽光照進來，鋪在光滑的桌面上，投射出一幕幕往事。

體育課，我們坐在草坪上閑聊，說幾句俏皮話。也有活潑的人調侃別人，被調侃的人佯裝發怒，故意瞪大的眼睛、繃住的臉、緊閉的嘴是那樣可愛。接下來兩人再來一場追逐，旁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們身上，青春的臉上帶著善意的笑。

未來似乎也春暖花開。

在課堂上，老師的聲音漸漸在耳畔模糊，課本上的字漸漸陌生。最后，我伏在桌子上，不知不覺地睡去。

那時，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要成為什么樣的人，不過我也不是很在乎。理想，只是課本中的概念。

直到一個下午，我遇到了正在朗誦詩歌的她：

“我要做遠方的忠誠的兒子/和物質的短暫情人/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萬人都要將火熄滅/我一人獨將此火高高舉起”

這是海子的理想。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句詩久久回蕩在我的腦海。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夜里，我又遇到了她。

我看見她在我前面，幾步之遙。我慢慢趕上了她，卻看到一張憂傷的臉。

陽光明媚的道路好像緩緩拉上了幕布，變成一條悠長而寂寥的雨巷。我沒有向她打招呼，快步地向前走，猶豫了一番，又放慢腳步，等她走到我前面。我望著她的背影，看著她靜默地遠了。我沒有撐傘，就這樣被想象中的雨打濕。

我醒過來，像是患了感冒。

這是午夜夢回，這又不應該只是夢。

“該得到的尚未得到，該喪失的早已喪失。”我想起海子的嘆息。自從步入中學，我就丟棄了孩子的世界，并把這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我沒有追求理想，我可悲地連夢也不敢有。而擁有理想，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很羞愧。

天亮了，但是天總是陰著，又起霧了，遠處什么也看不清，仿佛我的未來。

我惴惴不安，覺得有雙眼睛在前方默默地斥責我。

后來，當我受苦于刺眼的陽光時，她給我一片陰涼；當我沉溺于無邊的黑夜時，她喚醒了黎明。

回首這兩年的歲月，我恍然大悟，理想是如此好的一位導師。即使我最終找不到那所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房子，但僅僅是找尋的過程，就十分美好。

陽光照進來，只是為了看看我們。然后，它也慢慢退去了。桌面又是原來的樣子。

海子有一句詩：“風前面是風，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還是道路。”

一切都會繼續下去。那么，我也要繼續走下去。

（指導教師 趙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