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因為你是個婦人

黎明珠

別因為你是個婦人，就把自己裝在紙板盒里，要了解時事，要訓練自己參與世事。

《小婦人》（插圖·中文導讀英文版）

[美]露易莎 著 曲韻佳 等編譯

清華大學出版社 2014年1月版

定價：69.00元

文學是一種訴求權利和地位的武器，利用文學創作來描繪女性對于權利的渴望和訴求，也是一種常見的方式。美國作家露易莎·梅·奧爾科特的《小婦人》就是這樣一部著作，在這部作品中，作者通過文學的手段，表達了廣大女性的渴望和需求，而這種呼聲至今都對女權運動有很大的影響。筆者試從女性主義崛起的視角再讀《小婦人》，挖掘潛藏于作品之中的女性意識。

什么是女性意識

從女性主義視角來對《小婦人》進行解讀，筆者更關注這部名著中所反映的女性意識。而在進行解讀之前，首先要對女性意識有所了解。女性意識也就是性別意識，是女性對自身作為人，尤其是女人的價值的體驗和醒悟。它強調的是女性對自身在社會中地位、角色等方面的一種認識，這也是女性價值觀的一種構建。

女性意識永恒存在于文學作品之中，隨著時代的進步，女性意識逐漸凸顯，它是解讀女性主義文學的一把鑰匙。在漫長的父權社會中，被剝奪了平等權利的女性從古至今都在為自己的地位和權利進行斗爭，女性主義文學作品往往也是帶著女性意識的斗爭利器。這類文學作品具有兩個鮮明特征，一是對女性意識進行明確的刻畫，二是在作品中顛覆傳統女性形象，并將女性對生命和生活的獨特體驗展現出來。所謂女性主義文學，很多學者都認為要同時具備女性作者、女性特征以及女性意識三個要素，才能稱得上是一部完整的女性主義文學。埃林·肖沃特曾經對女性文學的發展進行概括，認為它可分為三個階段，分別是女性階段、女權階段以及女人階段。

《小婦人》中的女性意識

《小婦人》這部作品展現了馬奇家四姐妹對理想的憧憬、對生活的感悟以及每個人因性格差異而對生活方式的不同追求。她們選擇了自己的人生道路，盡管最終的結局不盡相同，但這是她們對生活的一種積極追求，是一種為自己而活的理念的完美體現。

“我要以自己的頭腦做武器，在這艱難的塵世中闖出一條路來?！眴淌钦孔髌返撵`魂人物，她身上體現出來的是那個時代女性身上所沒有的獨立、叛逆、自食其力等特質。《小婦人》誕生的歷史背景是美國內戰結束的時期，這是新舊社會交替的重要時段，這個時期的美國，女權運動正在崛起。作者倡導女性要自強自立，但同時也支持傳統觀念，例如喬成為丈夫的得力助手，雖然喬身上具有很多女性主義特征，但她并不能算作是一個完全擁有個人事業的女性。筆者試從以下幾個方面剖析《小婦人》中女性意識。

1.獨立自主的愛情觀

“我和約翰都不會為錢而結婚，我們會自食其力，我們會耐心等待，我不害怕過窮日子，只要我是快樂幸福的”梅格說道。在19世紀的美國，婚姻觀念還是比較傳統的，財產是婚姻中的一個重要話題，門當戶對成為婚姻選擇的一個標準。《小婦人》中的婚姻觀念在當時的社會看來是創新的，因為它提出婚姻應該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而不是金錢。這樣的婚戀觀在當時的社會是與眾不同的。而馬奇家的四姐妹在對待自己的婚姻時，更傾向于按照母親引導的航向前行。比如梅格為了愛情放棄對巨額財產的繼承；愛慕虛榮的艾米希望能進入上流社會，但面對富家子弟弗雷德·沃恩的求婚時，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所喜歡的人；而喬最后也嫁給了日子過得比較清貧、學識淵博、品德高尚的巴爾教授。盡管四姐妹的婚姻都不是以財富為歸宿，但她們的家庭生活卻溫馨美滿。我們可以從中領悟，在這個世界上，金錢雖然是生活不可缺少的部分，但并不能成為衡量幸福的標準，窮苦并不可怕，世間總還是有親情、友情、愛情，這才是幸福的源泉。

“僅僅因為有錢人的豪門華宅，出手闊綽，便嫁給他們，這些豪宅并不是家。我寧愿你們成為擁有愛情、幸福美滿的窮人家的孩子。也不愿你們做沒有安寧的皇后?！瘪R奇太太說：“錢很重要，我不希望我的女兒將來缺衣少食，但也不希望她們經不住金錢的誘惑。如果金錢和人品兼備，自然是件好事。但經驗往往是這樣的，平常百姓家擁有許多真正的快樂。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但卻充滿了溫馨與真情?！睍袔讉€姐妹對婚姻的選擇，與她們的家庭環境、成長環境密不可分，母親的教育喚醒了她們內心深處的女性意識，使她們在自己人生道路的選擇上有了更多的自主權，對幸福也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從馬奇家四姐妹的婚姻觀念和婚姻選擇上看，女性也可以顛覆傳統的被禁錮形象，追求獨立自主的人格和自由的人生，最終走出家庭，走到社會中去找回屬于女性的地位和尊嚴。

2.自立自強的意識

19世紀60年代，美國人的生活觀念受到了很大的沖擊，那時候女權運動正在崛起，很多女性改變了傳統的觀念，走出家門參與到社會和政治中去。這種自主、自立、自強的意識在《小婦人》中非常明顯。

“別因為你是個婦人，就把自己裝在紙板盒里，要了解時事，要訓練自己參與世事?！薄拔铱刹幌矚g受人恩賜。我會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就像個奴隸。我寧可自力更生，完全地獨立。” “一位女性，如果屈服于女性處境，將自己局限于女性角色，將是殘缺不全的?！碑敃r的社會對女性的地位逐漸給予肯定，也讓更多女性獲得了自由，但男權社會畢竟是經過了多年的沉淀，無法立刻進行大的轉變，女性只能在傳統社會的大洪流中為自己的人生拼搏，這種自立自強的精神是十分可貴的。比如，梅格寫劇本、演出、管理家務，喬獨立地進行寫作，貝思在彈琴上有很深的造詣，而艾米則擅長繪畫。在這部作品中，馬奇太太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她總是在女兒人生觀念的形成過程中扮演一個循循善誘的角色，培養四姐妹自立自強的性格。喬是作者重點塑造的一個人物，喬的職業設定是一位作家，我們或者可以將之看成是作者本人在小說中的一種映射。喬擁有與眾不同的創造力，作者在作品中將喬對世俗的反抗描繪得十分細致。喬通過寫作賺錢來貼補家用，她獨立，說話率直，不會做家務，雖然有違當時社會對女性的要求準則，但她還是遵從自己內心的想法而活著，不會為了迎合這個世界而壓制自己，最終喬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一名出色的作家。文中的四姐妹，在當時的傳統社會都是女性獨立的典型，她們不僅實現了經濟上的獨立，更實現了精神上的獨立。這是當今社會也應推崇的一種理念，路要怎么選，生活要怎么繼續，這都是我們自己的事，不要顧忌別人的眼光，我們不應該受到束縛，我們應該做的，就是找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按照自己的愿望進行生活?！缎D人》將這種自立自強的意識表現得真實而鮮明。

3.平等的意識

“語言包藏著不可戰勝的敵人，這沒什么可怕，因為那是男人和他們的文法語言。我們絕不能再留給他們一塊僅屬于他們而不屬于我們的地盤了，一塊也不能留給他們了?！薄缎D人》中表現出的女性形象已經不再是傳統在家庭中對丈夫唯唯諾諾的女性，她們倡導的是與丈夫完全平等，甚至與這個社會中的男性都完全平等的一種理念。家庭不能成為埋沒一個女性才華的地方。比如，在家庭中，照料孩子和做家務不再是妻子一個人的事情，應該是丈夫與妻子共同承擔的一種責任。在《小婦人》中，這種平等觀念有諸多體現。比如，在馬奇家，在布魯克家，丈夫都參與到家務中來，一起照顧孩子，一起準備蛋糕和電信。喬的婚姻觀和人生觀強調了這種平等的理念，而這種思想也是作者對女性意識的一張答卷，即女性也能在社會中發揮自己的作用，兼顧事業和家庭，從而在精神和物質雙方面都能獨立、自主、自強。作者在作品中對男女平等持肯定和提倡的態度，在那個時代，這種理念逐漸被女性所推崇，也引發了眾多女性的共鳴——男女之間的平等，不僅是女性的一種需求，更是適應社會發展的一種需求。

“語言是社會的產物，不僅是人類交流思想的工具，而且也深深地烙上了性別歧視的痕跡。批判父權制就必須批判父權制的語言。”女性在經濟上和精神上都獲得獨立是女性追求的一種狀態，但即使是這樣，如果陳舊的男權觀念在人們心中的地位不動搖，男性依舊處于一種霸權地位，那么女性的地位也還是得不到提高，因此，要體現女性意識，需要的是整個社會觀念的變更，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女性自身意識的轉變。傳統的父權社會文化依據自身的需要限制女性的角色意識——女人為人母、為人妻、為人女。包括現在很多地方這種意識依然是存在的，但女性至少在為爭取自己的權利而努力。喬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在男權社會中她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顛覆傳統社會對女性的定義，作者以文學的形式展現這樣一個形象，也表現了她對女性意識的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