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青草味

柯國偉

仿佛是一場游戲。八年的時間里，曾經為了更美好的愿望和明天孜孜以求；八年后的今天，空空如也，像是做了一場大夢，又回到從前。

回溯，從前。

心靈開始沉寂，逐漸平靜，及至淡然。有了些煙云散盡的感覺，心靈的浮華過后，質樸得幾乎只剩一瓢水、一簞食，生活簡單得可由線條來組成。

但仍有嘆息和遺憾。誰不希望站得更高，看得更遠呢。但是最后，塵埃落定，用了八年的時間來成長，體味生活。在人生又一個轉角處，停頓，思索，轉彎……

紛紛擾擾終歸平靜。回到自己，回到寂寞中。這是我遲早要經歷的過程。內心會有一些蒼涼，但只能如此，這就是生活。

還是來想想現在吧。

從沒想過自己也快走到中年。“中年”，這樣一個聽起來有些遙遠、沉重、滄桑的詞，曾經與我無關，也從未把它和自己相聯系，總以為自己還有很多時間設想未來，嘗試許多事情。可是時光匆匆，一轉眼，竟發現自己已沒有選擇，歲月不等人。

早已習慣了寂寞，習慣自己一個人的生活，再也沒有多少期盼和奢望去得到什么，只想安安靜靜地走這人生路。萬般的繁華與我無關，只有和自己的內心相依為命。我，走在人群的邊緣，一個人踽踽獨行。目光深遠，背影孤單，無視身邊的許多風景，但心有所屬。

寂寞蔓延開來，并且時刻彌漫在我身邊。一個人獨處時，常常會去想些抽象的問題，或者回憶遠去的時光。我不知道在這些安靜的時光里，到底有多少思緒沉淀下來，融進我的內心，紛飛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于是，此時的寂寞有了生命。在回想中，有許多豐富的體驗充實內心，也有許多往事打動我的內心，讓平日沉悶的內心變得多姿多彩。寂寞不再是冷色調，而是有了溫度。

晚上，我常常穿梭于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走在街市繁華的邊緣。炫目的燈光映襯出現代人生活時尚的氣息，讓我感受到生活的絢麗多姿。于我，路上的人群、繁華的商店、炫目的燈光，都只是我路過的一道道風景線。我無意停留，也無意觀賞，只是驚鴻一瞥地掠過，什么也沒記住，只喜歡在繁華邊緣行走的感覺。我依舊寂寞，但寂寞有了聲光影的陪襯。繁華不屬于我，但我不會因此而懊惱。至少還可以在多彩的生活中寂寞著，也是種欣慰。

更多時候，寂寞時光是在文字中度過的。借助閱讀，借助書寫，從文字中汲取力量，知道自己并不孤單，還有許多人同樣在這樣走著。閱讀一篇文章，就像認識一位朋友，或多或少，總會得到一些共鳴，或者是一些內心的聲音。因此，他們便是我的知己。盡管未曾謀面，但心已熟知，比天天見面的老朋友還感到親切。心靈的力量超越時空界限，直抵內心深處。相似的感受和經歷轉換成文字后，溫暖著我們這些寂寞文字旅人的心。于是，會有近乎熱淚盈眶似的激動，感到一絲安慰。

書寫，只要自己喜歡就好，沒有什么意義和目的。我把它當成對自己人生的一種記錄、感想，就像珍藏許多值得紀念的老物件，如此而已。我覺得這樣會心的書寫過程是幸福的，懂得珍惜，懂得紀念。當內心真實的聲音流淌下來，成為看得見、摸得著并且是那么真實、親切的文字時，內心的喜悅是無法言喻的。這時的寂寞是每個愛好文字的人所向往的，寂寞也不再是先前的清冷、孤單，而是有了充盈內心的滿足感和踏實感。你甚至覺得，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什么都可以不要。

想來，這樣寂寞的時光和少年時光何其相似。一樣的安靜，一樣的寂寞，卻又一樣的滿足。在那樣的少年時光里，常常獨自混跡于夏日的青草間。在里邊捉蛐蛐，奔跑，自由嬉戲玩耍，那里是我童年的樂園。回憶起來，畫面都是青草的影子。

又回到少年時那樣的心境，真好。無所求，亦無所牽絆，心如止水，滿足于每一個安靜的時刻，享受生活之外的寧靜與安詳，讓思緒如少年時自由飄飛。寂寞于我，是一片充滿色彩和遐想的世界。寂寞，更像是一首詩，只等我觸動心靈的火花，體味出濃濃的韻味，帶我去時光之外的世外桃源流連，觀賞。

（編輯 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