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的配槍

黃河

現在我都不愿意去碰槍了，出任務時寧愿多帶些人

周浩是我在2012年做關于民間非法槍支流通調查時認識的一位警察，他一開始是在派出所里當民警的，由于厭惡了天天處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申請調崗，之前他在陸軍服役過，后來就調到了刑警隊。

那次采訪之后，我們依舊保持著聯系，3月份他來北京，我請他吃了一頓飯，那時昆明火車站的暴恐事件發生沒多久，這自然成為飯桌的上話題，后來聊到警察配槍的問題時，我就問他有沒有配槍，聽到這個問題，他的頭一直搖個不停，說了句：“太麻煩了，我一直都不愿意配槍。”

“帶槍有什么麻煩啊？最起碼你能保護自己啊？”對于周浩這種態度，我特別不能理解，他看我一臉疑惑，就給我講了剛到刑警隊時發生的一件事。那時他和一位同事要去北方出差抓人，局里的領導考慮到對方是個危險分子，就建議他們一定要配槍。兩個人一人一支槍就出發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從出發那天開始，局領導天天打電話了解他們的行動進展，更多還是關于槍的方面，反復囑咐我們一定要謹慎。“其實我們心里特別明白，領導主要是關心槍的問題，擔心我們傷及無辜，或者發生其他意外，一旦要追究責任，他的位置可能就會不保。”

除了領導擔心，周浩自己也擔心，尤其又是出門在外，晚上睡覺的時候就壓在枕頭下面。出差回來后，領導就要求他們第一時間把槍交還給槍庫。“兩把槍和四個彈夾，就那么幾個子彈，槍庫的主管來來回回數了好幾遍才停手。”周浩在還槍時，值班的副局長和槍庫主管還必須同時在場，“少一個人，你這把槍即使入庫了，還是有人來找你麻煩。”

當警察多年，周浩說他在實戰中只用過一次手槍。那時他正押住一個人去附近的派出所，結果走到一條巷子里時，那人突然撒腿跑進了附近的一個沒有燈光的院子。追進院子后，明明知道人肯定就藏在院子里的某一角落，但天黑無法確定方位。他掏出手槍，“嘩啦”一聲子彈上膛，然后向院子里喊話說：“我已經看到你了，再不出來我就開槍了。”話音剛落，那人就乖乖地舉著雙手從院里一拐角處站了出來。

“現在我都不愿意去碰槍了，出任務時寧愿多帶些人，有時我都懷疑自己會不會真的去開槍。”周浩說在配槍的問題上很多警察都很糾結，如果真要大規模配槍，還是那種不會致命的電擊槍最為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