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的“出口術”能有作用嗎

易憲容

從國家統計局剛公布的數據來看，當前整個經濟活動顯示疲軟，其主要原因是1-4月份全國住房銷售面積及銷售金額全面下降（兩者分別下降了8.6%及9.9%）、房地產固定資產投資下降及住房待售面積增加?？梢哉f，對中國的“房地產化”經濟，只要房地產增長一松動，整個經濟增長下行就是必然。

現在問題是，當前中國的這種“房地產化”經濟能否持續多久？能否如前十多年那樣增長下去嗎？特別是，當不少城市的住房價格已經漲到天上去了的時候，漲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時候（即絕大多數居民都沒有支付能力購買，只剩下少許一些住房投機炒作者在折騰），這種住房市場能否持續下去嗎？答案是否定的。因為，當中國的“房地產化”經濟已經完全脫離了市場經濟基本法則而扭曲運行時，它的調整就是必然。可以說，今年上半年國內房地產市場調整尤其是周期性調整開始就是這種結果。

但是，面對這樣調整，不僅地方政府坐不住了，因為住房市場銷售下降、房價下跌，不僅會危害地方政府財政，直接損害那些持有大量住房的官員們的利益，也會表現為地方及全國的GDP的增長下行，表現為整個經濟增長疲軟。因此，各地方政府采取種種頻繁的救市政策，希望通過這些政策讓當地房地產市場又回到以前的繁榮，而根本上就不理住房市場的基本法則，也不理絕大多數民眾的基本住房居住權的剝奪。不過，由于住房市場主要是金融問題及稅收問題，如果地方政府的救市不觸及到這兩個經濟杠桿，地方政府救市的效果當然是十分有限的。

面對這種情況，近日央行召集部分商業銀行，就住房金融服務為主題的座談會，主要針對的是去年至今，部分銀行的分支機構對個人按揭貸款出現不愿意貸款、發貸款拖延及貸款利率上漲的情況，因此，央行要求銀行應加大對房地產市場個人按揭貸款信貸投入，應把個貸作為優先發展品種，不過這次會議并沒有涉及有關開發商貸款的任何事項?？梢哉f，這次央行開會，只是口頭指導，并沒有任何正式的文件。有媒體指出，這是央行“出口術”，希望以此來影響商業銀行的發放個貸行為，而又不動用現有的貨幣政策。

現在問題是，央行的這種“出口術”對個人按揭貸款發放能夠起到作用有多大？實際上，央行這樣做的效果是十分有限的。一是按理說，央行根本就不用這樣的“出口術”，因為十八屆三中全會的決定講得十分清楚。要讓市場對資源配置起到決定的作用。因此，對于商業銀行如何做個人按揭貸款，如何給個人按揭貸款定價，完全是商業銀行的事情，央行根本上就不用過問太多。否則，如果商業銀行不能夠對個人按揭貸款進行風險定價，那么如何可以讓市場對這些金融資源配置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呢？

還有，當前國內房地產市場的預期出現逆轉，房地產市場面臨周期性調整。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央行要求商業銀行給個人按揭發放貸款，那么這些貸款面臨的風險將來由誰來承擔呢？是商業銀行本身還是央行呢？如果是央行來承擔，盡管短期內讓國內房地產市場周期性調整延后，但中國式的次貸危機就不可避免了。央行這樣當然不合適。如果是商業銀行來承擔，那么央行的“出口術”所起到作用會十分有限。因為，商業銀行一定會根據實際情況對個人按揭貸款給出不同的風險定價。商業銀行是否發放個人按揭貸款一定會根據現有的市場情況而定，而不是聽指令。

可以說，根據當前國內房地產市場情況，多數國內商業銀行都不會對現有的房地產貸款和個人按揭貸款政策做出多少調整，更不會讓商業銀行虧損而來發放個人住房按揭貸款。因為，無論是今后導致不良貸款，還是發放這種貸款影響到減少其利潤，這是每一家商業銀行都不愿意做的事情。很簡單，隨著互聯網金融爆炸式的增長，商業銀行的貸款成本全面上升，如果商業銀行要降低個人按揭貸款利率，只能是商業銀行給這些貸款進行補貼。如果商業銀行要增加發放個貸，所面臨的風險也是要自己承擔的，應該看到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不會太大。

可以說，當前國內商業銀行普遍的看法是，對于個人住房按揭貸款，會選擇少做或不做，這是目前國內金融市場形勢及房地產市場形勢決定的。在當前國內商業銀行整體盈利壓力大增的情況下，商業銀行幾乎沒有人愿意做“賠本賺吆喝”的買賣?？梢?，這次央行的“出口術”或窗口指導意義不會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