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紀英
9月19日,美國紐約早晚氣溫偏低,涼意初現,但是位于華爾街的紐約證券交易所(以下簡稱紐交所),卻被溫暖的橙色覆蓋了,那是阿里巴巴集團的主色調。
當馬云和阿里高管團隊一起走過的時候,現場瞬間掀起了一股熱浪。馬云身著深色的西裝,油亮烏黑、一絲不亂的頭發顯然經過精心打理。如同走過紅毯的超級明星,他們在攝像機和照相機前站在一排,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照相的咔擦聲、“馬總看這里”的叫喊聲此起彼伏。馬云則不時揮動著手臂,同時也用笑容回應來自四面八方的熱情。
這一天,紐交所是舞臺中心,而“Jack Ma”(馬云英文名)和阿里巴巴才是真正的主角。在開市鐘還沒敲響的時候,高高瘦瘦的紐交所高級副總裁戴維·艾斯里奇微笑著走進來,他談到“大客戶”馬云時神采飛揚,“馬云跟我說,他希望阿里上市后要在紐交所呆上87年,這樣加上創業之間的15年,阿里才算活夠了102歲。”
將近四個小時候后,在交易大廳整齊的歡呼聲和掌聲中,阿里成為上市首日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在全球的互聯網領域,阿里市值僅次于谷歌,后者于2004年上市。
經歷過失敗但終于收獲成功、盛名、影響力以及巨大財富的馬云,心情頗為復雜,他回憶說:“在我第一天來華爾街,設宴招待了大約九百多個投資人。而十五年前,我曾經帶著阿里巴巴來到美國,希望能夠融資,但是當時被30家VC(風險投資)拒絕了。十五年后,我又來到了美國,這次我說‘我得多要點兒。”
但是,上市遠非這家公司的終點,盡管,沒人能確定,它能否活到102年。
在上市當天的答謝晚宴上,阿里巴巴集團首席運營官張勇也來了。但是這位過去通常神采奕奕的高管,看起來頗為疲憊,他喝了一杯熱水,疲憊讓他對精美的食物也有點無動于衷了。作為阿里巴巴兩支路演團隊的重要一員,從9月2日離開杭州一直到上市當天,張勇都在緊張地參加路演。
通常來說,在紐交所上市大致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就是向紐交所提交上市申請,提供盡可能真實、完整、透明的招股書,介紹公司情況,然后公司領導層必須在路演環節,繼續向投資者介紹公司業務,并接受質詢,這個過程一直會持續數月,一直等到發行價出來,第一階段差不多完成。
第二階段最重要的環節則是上市敲鐘,以及此后開盤價的出爐。
據阿里內部人士透露,阿里巴巴集團的路演團隊非常龐大,總共分為兩隊,“隊長”分別為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副主席蔡崇信以及集團首席財務官武衛,而每場路演必然到場的馬云則是首要發言人。
其中,英文名為Joe的蔡崇信,在阿里巴巴屬于二號人物。與馬云等人不一樣,蔡崇信是傳統意義上的精英分子,畢業于耶魯大學,先后擔任資深律師和私募股權投資者。當蔡崇信1999年加入阿里時,他是第一位來自馬云早期社交圈之外的高管,專業的背景,以及身在阿里的多年經歷,讓他成為阿里上市最為重要的推動者之一。
“蔡崇信和武衛都有多年的財務經驗,他們非常專業。”在9月19日的晚宴上,阿里巴巴集團首席風險官邵曉鋒說。此外,他們倆都經歷過2007年阿里B2B業務在香港上市,因此知道如何對付那些苛刻而刁鉆的投資者。
除了馬云和兩位隊長,還有多位合伙人參與了路演———他們通常都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警察出身的邵曉鋒英文不算特別好,“所以我沒有參加路演,畢竟如果還要通過翻譯交流的話,效果不會很好。”
路演持續大概十天左右,這是極富挑戰力的工作。阿里巴巴集團首席運營官張勇從9月2日出門就沒回過家,到了上市那一天,張勇的嗓子已經嘶啞。“我看起來是不是特別的疲憊?”他問同桌的客人。“一直到上市,等待開盤價出來之后,整個人就很疲憊了。”
張勇說,在路演之前,他多少有些忐忑不安,“擔心他們問的問題,我們會不會回答不上來?”但是真正開始路演之后,他反而越來越輕松,他發現,那些投資者都相當了解阿里巴巴集團,并對阿里巴巴集團充滿了興趣,“我們覺得路演會是問答環節為主,但是對方很了解阿里,最終就變成了交流為主”。
9月8日,阿里全球路演首戰在紐約華爾道夫·阿斯托里亞酒店舉行。這場路演原本預計500名投資者參加,但最終出席人數多達800人,很多人被擠到了會議室的外廳。根據彭博社的報道,原本計劃兩周的路演,竟然開始僅僅兩天就獲得了足額認購。
也是投資者的熱情,推動阿里巴巴集團最近的估值一路上漲。

事實上,從2012年之間,阿里巴巴集團的股票已經增值四五倍,2012年,當馬云從雅虎手中回購股票時,當時阿里的估值僅為350億美金。今年5月初,阿里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F1文件,當時的文件顯示,在4月份,阿里巴巴集團對自己的估值為1090億美元左右,而分析師給出的估值預期則在1360億美元至2450億美元之間。
而根據每股68美元的發行價,阿里巴巴的估值達到到1676美元,這個市值打破了以往美國首次IPO的市值紀錄。可以類比的例子是,2012年,臉書登錄納斯達克時,其首日市值為1040億美元,而目前市值最大的互聯網公司谷歌,在其2004年上市時,當時的估值僅為230億美元。
“這將是人類歷史的一個奇跡。”戴維·艾斯里奇不放過夸贊大客戶阿里的機會——不過,他似乎并未言過其實。
從路演到發行價出來,大約可以算得到上市的第一階段,而第二階段的標志,則是開盤價。在紐交所工作多年的戴維·艾斯里奇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上市公司創始人。他說,當這些創始人上臺敲鐘的時候,也許不會飆淚,但是等開盤價出來的時候,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會幸福得熱淚盈眶——奮斗多年,終于得到了公開市場的承認。
而阿里則是美國紐約時間9月19日。
早上六點多,紐約尚未完全從夜色中蘇醒過來。有著200多年歷史的紐交所,雖然在此上市公司總市值以及IPO數量曾多年排名全球第一,但是在紐約這個鋼鐵水泥叢林里面,紐交所的辦公樓算不上特別高大氣派。
它站立在寒冷的陰影之中,6根圓柱托著鈍角的尖頂,羅馬風格的浮雕緩沖了白色墻的嚴肅和冷靜。但是紐交所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隊,在柵欄外,圍觀的人士們手持著相機對著紐交所辦公樓拍照,正門前上面從左至右一次懸掛著橙色的阿里巴巴集團旗幟、中國國旗以及美國國旗。下面懸掛的條幅則是“六脈神劍”和阿里主營業務:看似務虛的“六脈神劍”是構建了阿里企業文化的坐標軸,而七大業務則搭建了完整的電商生態系統。
早上八點,在介紹紐交所游戲規則時,戴維·艾斯里奇就提醒說,一般來說,開盤價的出爐過程可能需要十幾分鐘或者半小時等,但是阿里業務復雜,營收規模巨大,意味著在開市鐘敲響之后,買賣雙方的博弈可能持續很久。比如,美國社交網站推特上市時,開盤價的出爐過程歷時了一個多小時。
但是,沒有人想到接下來,買賣雙方的博弈環節會持續兩個多小時。在9點半的開市鐘敲完之后,位于地下的紐交所交易大廳,就彌漫著一種亢奮的氣息。2000多家在紐交所上市的股票開始正式交易,綠色是股價上漲,紅色是股價下跌,顏色變幻之時,巨額財富隨時易手。
但是在巴克萊銀行柜臺的電子屏幕上,卻沒有任何價格信息顯示,因為它在為更重要的事情做準備。那塊電子屏幕的主色調是橙——阿里的顏色,它幾乎吸引了所有人關注的目光。
巴克萊銀行是阿里巴巴集團選定的做市商,它將和高盛銀行一起,成為確定阿里巴巴集團開盤價的主要參與者。從9點半一直到開盤價出來——巴克萊銀行的柜臺將一直為阿里巴巴服務。這是個價格發現的過程,在電子屏幕的右上角,有一個價格區間,這個區間框定了開盤價的上下波動范圍。
此時,阿里巴巴集團的數位高管也等候在了交易大廳,他們聚集在巴克萊銀行柜臺的一側。他們有時候竊竊私語,有時候拿起手機,拍下每一次的報價波動。
到了10點10分左右,第一個報價區間終于出現:80~83美元,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一陣掌聲。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報價已經變動為82到85美元。大概十點半,報價再次提升到84到87美元,此時,馬云放松又自信地和交易員在交流著什么。
邵曉鋒也在現場,“我開始預計,開盤價80多美元就差不多了,然后就看到買盤太熱情了,一路上漲,就盼著開盤價出來吧。”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買盤熱情確實遠超預期,一位待在交易廳的華爾街投資人士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他的估計是開盤價在88美元左右,“在你們中國,8是個幸運數字,是吧”。但是,當報價不斷上漲的時候,這位見慣了股市風云的資深投資人士,連續“WOW”了好幾次。
持續太久的開盤價出爐過程,讓邵曉鋒都有點坐不住了,一位人士跟他開玩笑說:“開盤價今天能出來,但是不一定上午出來”。
從早上8點就進入交易大廳的一位男攝像記者,對《中國新聞周刊》說:“我的胳膊快斷了,時間太長了。”
時間過長,也是因為買盤過于熱情,不斷抬高報價,最終,在接近12點的時候,開盤價終于出爐:92.7美元,比68美元的發行價,整整高出了36%左右。現場在爆發出掌聲的時候,也有很多放松的嘆氣———這個等待實在太漫長了。而阿里當天的收盤價則為93.8美元。按照當天的收盤價計算,阿里的市值達到了2314億美元,已經是騰訊的1.56倍左右,其市值接近百度和騰訊之和。
上述華爾街投資人鼓掌完畢說:“現在所有美國人都知道了,馬云是SOMEBADY(大人物)了。”
相對于真金白銀的開盤價來說,誰去敲上市鐘似乎并不那么重要——但是阿里上市的敲鐘人卻頗為有趣,8位敲鐘人中,既沒有阿里巴巴集團的高管,也沒有阿里的普通員工。
當穿著白色的景泰藍淘公仔T恤、生澀的8位敲鐘人,登臺敲鐘的時候,圍觀人士多少有點吃驚——至少,在中國的上市公司中,還沒有一家公司選擇了幾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代替高管上臺。
他們中間有1位美國人和7位中國人。其中3位是阿里電商平臺上的賣家,還有快遞員、淘寶忠實用戶,以及淘女郎等。選擇一位美國人上臺很容易理解,此舉有助于美國的投資者和公眾更容易理解阿里。
這些人士原本的職業是農民、奧運運動員等等。而之所以選擇小角色,而非天貓上耳熟能詳的大賣家,一位阿里高管解釋說,“因為其實整個阿里的生態系統中,處于金字塔尖的大玩家只是少數,而我們想選出具有廣泛代表性的敲鐘人”。
據阿里巴巴集團公關總監楊磊透露,當這個創意被發給阿里高管的時候,幾乎獲得了一致的同意,首席財務官武衛回復郵件問,“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會感動到流淚?!”
邵曉鋒告訴《中國新聞周刊》,最初的設想是馬云作為公司的代表,和8位敲鐘人一塊上臺敲鐘,但是該建議被馬云否決了,他擔心自己上臺,所有的注意力就會集中在自己身上,會搶去另外8位敲鐘人的風頭。
對于戴維·艾斯里奇來說,阿里巴巴IPO是值得永遠記載的戰利品——當臉書在納斯達克上市后,在招攬高科技企業上市項目上,紐交所終于扳回一局。
但是對于馬云和阿里來說,最終確定在美國上市,卻是一個頗為艱難的過程。
一直以來,馬云都希望能在香港上市。整個去年下半年,阿里巴巴和香港方面的交流一直你來我往,陰晴圓缺,但是直到在香港上市變得無望之后,紐交所才成為最優選擇。
而阿里和港交所的分歧就在合伙人制度。對于阿里這樣規模龐大的公司來說,上市是必然之路,因為上市才能讓一家公司變得透明,而透明可以減少各種懷疑和敵視——對于所有規模龐大、尋找國際化突破的公司來說,這一點都尤為重要。但是上市的壞處似乎也顯而易見,上市公司經常遭遇季度財務報告的壓力。
“這樣一個短期的行為導向,跟長期的企業發展之間的沖突,變成了現代企業跟資本市場最大的一個問題所在。”阿里巴巴集團首席總參謀長曾鳴說。
而合伙人制度則成為了解決之道,這些價值觀趨同的合伙人,通過提名半數以上董事的權利,間接實現對公司的管理。根據招股書披露,阿里巴巴集團目前已經有30位合伙人,他們既有公司的創始人,也有高管、技術人員等。
而曾鳴曾在去年告訴《中國新聞周刊》,未來合伙人可能會有兩三百左右。馬云等人相信,只有在阿里巴巴集團工作多年的人,才真正了解阿里巴巴集團,只有在阿里工作五年以上才有資格候選合伙人。
“我們的組織架構變來變去,業務范圍不斷調整,我們上市之后,那些我們壓根都不認識的股東,真的能夠有能力指導我們,下一步到底該做什么嗎?”一位阿里內部人士曾在去年反問。
其實,馬云很早就感受到喪失控制權的痛苦。1996年他和一家國企合伙開公司,他在董事會有兩席,對方有五席。當他有一些提議時,永遠有五只反對的手一塊舉起來。隨著公司的壯大,新的投資人不斷進入,包括馬云在內的創始人逐漸成為小股東。2001年,孫正義的軟銀向阿里巴巴投資了2000萬美元,此后,雅虎也獲得阿里巴巴集團40%的股權,而軟銀持股達到29.3%,三方在董事會中形成1∶1∶2的格局。
根據協議,雅虎有權在2010年10月之后增設一名董事,如此一來,雅虎和軟銀將合計在董事會中形成多數席位。
盡管控制權之爭,馬云已獲階段勝利,但是馬云顯然不想再重蹈覆轍,對于馬云來說,能夠持續獲得話語權和影響力的關鍵,來源于阿里巴巴集團業務的發展狀況,而馬云現在顯然收獲了這種信任。
9月19日上午,身著白襯衫和西裝外套的軟銀創始人孫正義低調現身交易大廳,這位日本首富笑容滿面,對于記者的“臨時突擊采訪”也很有耐心,看起來心情很好。當被問到如何看待老相識馬云時,孫正義說,他昨天一直和馬云待在一起,然后他一點不加掩飾地說:“我們彼此欣賞,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盡管阿里目前的股價很不錯,但是孫正義并不打算賣出套現,他選擇長期持續阿里巴巴集團的股票,“上市只是阿里成功的起點,這才是開始。”
9月19日晚,一場答謝晚宴上,馬云和阿里巴巴集團首席人才官彭蕾等高管陸續來串場,其中馬云只待了不到半小時左右。因為當天他要趕好幾個場子。
稍顯疲憊的馬云和彭蕾都說,高管們很快會投入日常工作。彭蕾說她心情很平靜,她在阿里的聊天軟件“來往”上發了一條動態,“從現在開始,忘掉我們的股價,關注我們的用戶和客戶。持續為我們的用戶創造價值。”
此次上市讓馬云成為了超級富豪,但是馬云說,他連小區首富也不想當。
的確,對馬云來說,就阿里而言,其高估值來源于其高速增長的業績以及阿里對公司使命和目標和清晰定位。
在十天的路演中,阿里巴巴的高管們對阿里的定性是:世界最大的電子商務和移動商務公司;改變中國的貿易;支持中小企業發展;通過商業數據洞察消費者行為的領導者。這些定位分別對應阿里的電商平臺業務、大數據、云計算等業務。
而招股書透露,2014財年,阿里集團平臺上的商品成交總額高達1.68萬億,從國際上來看,其成交額遠超亞馬遜和eBay之和。再看國內,2014財年,僅天貓平臺上的成交總額為5050億人民幣,僅天貓交易額就是京東的4倍左右。
成交額與公司總收入呈現正相關關系。2014財年,阿里的總收入則高達到525億人民幣,利潤為234億人民幣,凈利潤率達到了驚人的44.6%左右。可以類比的是,同為電商公司,美國的亞馬遜和中國的京東都在持續虧損,而同期亞馬遜的總收入增長僅為22%。
讓投資人對阿里趨之若鶩的還有中國經濟以及電子商務的潛在競爭力,這也是阿里巴巴路演中,重點強調的內容之一。因此馬云說,阿里是一家非常有運氣的公司,運氣來自時代、來自中國、來自互聯網,以及用戶和員工。
從用戶數量來說,在中國13.5億的人口總額中,互聯網用戶達到了6.18億,而電商用戶則剛剛超過3億。從銷售額來說,2013年,中國的GDP為9.5萬億美元,國民消費總額則為3.4萬億美元,而電商消費總額僅為3050億美元,以此測算,在線購物總額只占消費總額的9%,因此電商增長空間巨大,而處于行業領導者地位的阿里巴巴集團,必然是最大的受益者。
目前,在全球互聯網領域,阿里的市值僅次于谷歌,阿里未來有可能超過谷歌嗎,阿里一位高管猶豫了一下說:“我們不想干掉誰,更關注自己的發展,但是你說能不能超越谷歌,我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放在眼前的問題則是,阿里巴巴的融資額遠超過去中國的上市公司,拿到這么大一筆錢,如何合理地花掉?
馬云說:“今天我們來到這里并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尋找合伙人,為了共同發展阿里巴巴,在很多國家我們都有投資人,比如韓國、泰國、阿根廷、新西蘭、挪威等等。”
他同時也很坦率地說,尚未想好買什么公司、投資什么行業。不過他言辭之間,似乎會把一部分錢花在國際化上。
他在晚宴上說:“在美國上市,我覺得不能把美國的錢都拿到中國去,可以把錢花在海外多一些。把錢投在全世界,吸引全世界的人才,買全球的公司,幫助全世界中小企業。我們不能把全世界的錢搜集起來拿到自己家,而是要像美國一樣,吸引你們家的人才,買你們家的公司。”
另外一重挑戰則是,公司上市之后,如何持續性的激勵員工——按照工作年限和貢獻大小進行股權激勵是互聯網公司的慣常做法,但是公司一旦上市,可能會有一批員工把股票變現,然后離職。一位在8月離職的阿里員工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他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想尋找下一家未來能夠上市的“阿里”,“我想到創業公司”。另外,他已經在阿里呆了快十年,但除了頗有吸引力的股票激勵外,升職無望。
馬云似乎很理解這種選擇,“我們希望中國未來500強之內有200個來自阿里巴巴。我們是個很鍛煉人的公司,我們是個很辛苦的公司,人才流出去,我本人不擔心。”
對此,兼任阿里巴巴集團首席人力資源官的彭蕾說,有人走這是很正常。“我想留住的那些人,如果因為他們有了錢就要走,這是我們做得不好。很多人有了錢,HR的新挑戰,就是怎樣不斷為他發掘工作的意義,覺得在這里做事很過癮,能不斷地挑戰。我們的工作挑戰也來自于此,這也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能讓一群人和我們一起折騰。”
兩周之前,在阿里五年老員工的座談會上,彭蕾祝福了哪些選擇離開的員工,“有選擇是幸福的”,“今天他累了,想休息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也是很好的事情。”
馬云最后總結說:“阿里要讓人覺得進來很難,出去很容易。倒過來,進去很容易出來很難,那是監獄。所以我們要讓人進來很難,一進來就說清楚,這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很累,很麻煩,我們從不承諾你會有錢;但是一旦進來,隨時可以離開。進去很容易出來很難的是監獄,犯了一些錯誤,一下子就進去了。我們要做到激發大家的激情和興趣,讓大家一起工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