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號角：三聲鞭響抽出一個低音王子

若然

2013年5月，15屆全國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落幕，被譽為“低音王子”的王晰以一曲《海闊天空》奪冠。王晰最感謝的是女友金宴竹，不是她一直在背后“抽打”，可能他還是一個代駕司機……以下是他的自述。

我叫王晰，1985年出生在遼寧營口一個農村家庭。因家境貧寒，我16歲就輟學了，先是在城里打零工，后來，一個酒吧老板看我歌唱得不錯，就讓我去他的酒吧駐唱。2007年初，我南下廣州，一天跑七八個夜總會，闖出了點名氣。一個朋友鼓動我參加2007年的“快樂男聲”比賽，我憑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闖進廣州賽區前四強，并在一個小唱片公司做簽約歌手。公司看我外形還可以，決定讓我走音樂演戲共同發展的路，我也覺得這個想法不錯。但因為公司人手少，一切都要靠自己去聯系。2010年春天，我義務幫一部后來炒作得比較熱鬧的電視連續劇物色演員，并簽了由我出任男二號的合同。我非常看中這次機會，還買了一輛車，前后忙活了大半年，推掉了很多演出。然而，開機之際，導演突然告訴我，說我的角色因為劇本改寫已經沒有了！我只能自認倒霉。

2010年底，我突然覺得渾身無力，去醫院一查，竟然是免疫力下降引起的重度貧血。醫生說，不住院就可能最后轉成敗血癥。我只得把車賤賣了，拿著賣車的5萬塊錢，在南方醫院住了半年多。出院后，我已經身無分文。因為這場病，我被公司解了約，以前跑場的夜總會，也都換了人，沒有了容身之地，我只得揮師北上，投奔以前一起跑江湖的哥們兒。哥們幫我找了一份代駕的活，業余時間有群眾演員演出，也會喊上我。就這樣，我在北京勉強維持了下來……

2011年2月的一天晚上，我接到一個代駕到通州的活，天亮才回到出租屋，連飯都來不及吃倒頭就睡，中午，一個朋友邀我到中央戲劇學院去參加一部話劇的排練。看在一天一百塊錢的面子上，我咬牙爬起來。站在中戲的后臺，我一邊撫著咕咕叫的肚子一邊喊：“餓死我了，誰有吃的，快來救朕！”

所有人都笑起來，一個長得很像范冰冰的女孩跑過來，遞給我一瓶蒙牛酸酸乳：“不好意思皇上，您將就點先喝這個墊一下吧！”我抬頭一看，有點眼熟。演藝圈就是這樣，許多名演員都是跑龍套混眼熟。混出來的，就是大腕；混不出來的，要么改行，要么做一輩子的龍套。估計這個女孩也是一樣。最讓我驚喜的是，她竟操著一口沈陽話，原來是老鄉。熟了后，我知道她叫金宴竹，比我小3歲，父母經商多年，家境很好。她畢業于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已主演了民國題材大戲《天下鹽商》和話劇《北京人》等劇目。我們互留了電話，小竹子（熟了后大家都這么稱呼她）說王晰哥你的聲音很好聽，千萬要挺住，別放棄。”我揉了揉她一頭亂發，心想小丫頭片子，你從小衣食無憂，哪里知道人世艱辛啊。

代駕的生活讓我的生活有了保障，我收起了曾經豪情萬丈的夢想，認定平淡才是我的根本。閑暇時，我也會跟幾個小老鄉一起聚聚。一次聚會，我即興唱了一曲《祈禱》，小竹子一本正經對我說：“王晰你一定能出人頭地，你就不是代駕的命。”我哈哈大笑：“說好，等哥以后飛黃騰達時，請你做代駕。”這天深夜，我失眠了，小竹子的話翻來覆去在我腦海里轉，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甘心，但我沒錢沒勢沒人際關系，想重拾唱歌的事業，真的太難了。正在這時，小竹子又發來一條短信：“哥，你嗓音獨特，一定能在樂壇脫穎而出，我挺你！”那一刻，我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我和小竹子越走越近，幾個朋友看著開始起哄，要我們在一起，我自嘲地笑了，沒想到小竹子滿不在乎地說：“在一起就在一起。”說完，她真的挽起我的手。感動之余，壓力洶涌而來：小竹子從小是個嬌生慣養的公主，而我只是個落魄的代駕司機，給不了她光鮮的生活。小竹子說她根本不在乎這些，知道我代駕危險，她堅持坐在副駕駛上陪駕。你別說，這招還真管用。我不敢有絲毫閃失。

我代駕的工作都是在晚上10點，跑到凌晨兩三點，每次酬勞幾十塊錢，連給小竹子買份像樣的禮物都不能。小竹子拿著我為了提神買的一條煙道：“少抽煙，就是送我的最好禮物。以后我要做一條鞭子，天天抽你，讓你時刻記住自己的夢想，不拋棄，不放棄。”

小竹子的第一鞭，是2011年“紅歌會”在沈陽的海選。她鼓勵我去，說我一去諸神退位。我美滋滋地去了，記得當時我選唱了李谷一的名曲《絨花》。哪知剛剛唱完，一個評委就說：“我覺得你應該去唱美聲。你說的比唱的好聽多了，改行去做播音主持吧，反正哪一個都比你唱歌有前途！”我黯然返京。小竹子氣憤異常，道：“真是有眼無珠，你開車走自己的路，讓步行的他們追去吧。我相信你一定行！”我苦笑，知道小竹子這是安慰我的漂亮話，但我不想讓她失望，寧可相信自己真有這實力。

一個月后，小竹子第二鞭到了，她幫我爭取到了2011金鐘獎男子組網絡賽區面試的資格，我順利晉級“金鐘獎”男子組全國賽。為了讓我在比賽的時候發揮到最佳的狀態，小竹子細心照著菜譜一絲不茍地學做鍋包肉、小雞燉蘑菇等菜肴，把我的嘴養得刁刁的。一次跟朋友去飯店吃飯，朋友點了一個小雞燉蘑菇，我沖口而出：“還沒有我家竹子做得好吃呢。”

在小竹子的“鞭打”下，我挺進男子組8進6。然而，離比賽還有4天時，我突然扁桃體發炎嚴重，醫生要求禁聲。我苦笑著對竹子說：“你的苦心又白費了，這嗓子肯定被淘汰。”小竹子嘴一撇：“就是天上下刀子，你也要沖上去。”我頓時豪情萬丈：“不管結果如何，我想唱一首歌給你。這首歌只屬于你，我只唱給你聽。”小竹子依在我懷里，淚水忍不住滑落……

男子組8進6關鍵一賽，我忍受著嗓子疼痛，深情地唱出了一曲男低音版《親密愛人》：”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謝謝你這么長的時間，陪著我……”這是我的心聲。無論是否能晉級，我都覺得滿足了。

幸運的是，歌聲得到了評委宋祖英、黃舒駿、周立波的一致好評。宋祖英還特別表示歡迎我報考海政文工團。小竹子歡呼雀躍：“看，我沒說錯吧？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我說你行，就一定行。”

我激動地擁著小竹子：“要沒你拿著鞭子在后面抽我，我覺得這輩子只能做個代駕司機了。”小竹子因為有個演出，必須返京。臨走的時候，她把我交給她在深圳一個最好的閨蜜，還列了一個菜單，寫滿兩張A4紙。搞得閨蜜當場崩潰，問她：“你這是找了個老公啊，還是找了個大兒子？”我聽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回京后，小竹子給我開了一個微博，為我加油，積攢人氣，幫我回復網友的留言。2011年9月10日晚，第八屆中國流行音樂金鐘獎冠亞軍決賽，我攜手歌唱家廖昌永合唱一曲《天邊》，一舉奪得男子組冠軍。直播鏡頭前，我激動難言：“竹子，我一定會努力讓你過上夢想的生活。在這里，我想對你說，我愛你——”捧回金燦燦的“金鐘獎”，我的名氣也漸漸大起來。不久，我簽入海政歌舞團。這天傍晚，我破例和小竹子在酒吧將自己灌醉。醉眼迷蒙中，我緊握著她的手，求她嫁給我。哪知小竹子搖了搖頭：“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是你事業上升期，你要一鼓作氣。”

沒多久，小竹子的第三鞭到了。2012年4月，她替我安排好到上海進修，跟隨廖昌永和谷峰學習音樂知識。半年后，我的樂感和樂理果然實現大飛躍。不久，我隨小竹子一起回了沈陽，拜見了她的父母。此時，我才徹底明白，為什么相愛的這兩年，小竹子不停地拿著鞭子在后面抽我，促我奮進。她是一個孝女，如果父母不同意這門親事，她該多為難多難受啊。如今好了，小竹子的父母默許了我們的戀情。看著滿臉幸福的女友，我還是覺得愧對她。認識我這么久，我都沒給她買過像樣的禮物。我在心里暗暗發誓，等以后有機會，一定要送給她一份愛情大禮！

2013年春，停賽兩年、備受矚目的“青歌賽”重新開鑼。小竹子的第四鞭又到了：“你去參加青歌賽吧，是金子也該發光了！”我心中的豪情，再次被她激發了出來，沒有金項鏈的愛情，那就用金獎代替吧。彩排期間，因我的低音歌唱表現，很快就贏得了諸多評委的關注，引發了多位評委“搶評”。直播期間，小竹子不停更新我的微博，贏得眾多粉絲。當紅演員馬伊琍和知名編劇六六等都一起發微博，盛贊我的歌聲。我知道小竹子這么做，是為了我有更高的人氣，但同時，也給我帶來了更大的壓力。因為青歌賽選手高手如云，稍有差池，選手就會出局。為了給我減壓，小竹子放下手頭所有的片約，全程陪護在我身邊。我上臺前，她總遞給我一個洗得透亮的紅蘋果：“你就把它當做壓力，吃一口就少一口。”

這種獨特的減壓方式很奏效，我心頭的壓力奇跡般慢慢消融，總能在比賽的時候讓自己達到最好的狀態。2013年5月14日晚，青歌賽將角逐流行組的5強席位。我演唱的《烏蘭巴托的夜晚》，一曲唱罷，引爆了現場。但始料未及的是，我在“視唱練耳——模唱”環節中，卻抽到了冷門的曲目，以致獲得了該項最低分而拉低了總分，最后成為待定選手，只能進入復活環節，與另外三個最強的選手爭奪唯一的晉級資格。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而壓力更大的是小竹子，后來我才知道，她打電話給我的好朋友，說著說著，失聲痛哭起來。可哭完之后，她告訴朋友：“別說我哭了啊，不想讓王晰知道這些。”

那兩天，我心事重重，但小竹子在我面前卻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為了給我減輕壓力，她就在我們收養的流浪狗“小可憐”身上下功夫。她給小狗戴上墨鏡，穿上花衣服，讓它萌態十足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還不時地叫上幾聲，逗得我眼淚都笑出來了。晉級的壓力被拋到九霄云外。我的內心越來越平靜，發揮也越發淡定，別人把比賽當成競技場，我卻把比賽當成了愛的享受。在5月15日晚的大賽復活環節，我成功逆襲，闖進了流行組五強。

晉級后，小竹子的鞭子又伸出來了。她告訴我：“你只要跟自己比就行了，發揮到自己最強的狀態。”我對小竹子說：“你的鞭子是越強的時候響得越歡啊。”2013年5月20日晚9點，流行組五強選手比拼冠亞軍。我自選一首《野百合也有春天》。歌壇闖蕩12年，我不就是一支無人喝彩的野百合嗎？我動情的吟唱，臺下掌聲如潮……緊跟著，我又以一曲《海闊天空》，再度獲得評委的一致好評，以超出第二名30分的成績，絕地逆襲獲得了流行組冠軍。現場頓時一片沸騰！

如今的我，在小竹子的鞭打下，剛剛出了我人生中第一張專輯，而未來的日子，我要學會不用揚鞭自奮蹄了，我要讓小竹子過得像公主一樣，不再為我操一點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