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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絕暗夜一扇門

2014-05-14 10:13:33卞小安
花火A 2014年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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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小安的親情文很真實,看完讓人從心底涌上一股酸澀的疼痛感。故事中的男生在面對生活中最孤冷絕望的困境時,仍然保持著悲憫、善良和一顆愛慕的、柔軟的心。這是整個故事中最讓人感動、也最讓人心疼的地方。

【怎么又等在這里】

記憶里,那天夜里有雪,但并不冷。

一棟樓的大門口。

破爛的樓墻用白色的涂料刷了個“拆”字,在月光下明晃晃的。

女孩只穿了一件毛衣,孤零零地坐在臺階上等人。

阿旋知道,再過幾分鐘,那逼仄的巷子里就會傳來男孩輕快的腳步聲。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男孩瘦削高挑的影子映入眼簾,他嘴里正哼著荒腔走板的粵語歌。

阿旋站起身迎上去,歡喜地叫了聲:“齊瑞稀。”

“怎么又等在這里?”男孩皺皺眉,卻沒急著拉她進樓道。他放下斜斜背著的書包,把身上穿著的呢子大衣脫下來塞給她。十六歲年紀的男孩都愛裝酷,齊瑞稀穿得不多,看著阿旋把他發舊的外套穿上,自己一件單衫站在雪里強撐著卻面不改色。

“我和我媽吵架了。”阿旋咬著唇,伸手想去焐男孩凍得發紅的手,卻被反包住了,溫度居然比她的手還熱。

男孩一拉她,兩人并肩坐在了臺階上:“又吵?你期末不是沒出年級一百名嗎?”

“我媽說這個成績考不上省實驗。”

“嘁,去省實驗干嗎,市里高中挺好的。”男孩話說到末了,眉尖上掛著淡淡的緊張。

“那我考去你們學校好不好?”女孩沒心沒肺地逗他。

男孩抿著嘴沒說話。

樓道里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聲控燈已經壞掉,女人穿著棉睡衣,拿著手電筒,正好照在他們身上。

男孩和女孩同時轉過頭來。半晌,阿旋訥訥地喊了一聲:“媽。”

“你皮癢了是不是?大雪天不在家寫作業,竟然和亂七八糟的人單獨坐在這兒……”

女人橫眉豎目地說完,變臉般噙著虛假的笑,好像剛剛被她說成“亂七八糟的人”不是齊瑞稀似的,對他說:“我們家阿旋就是纏人,瑞稀你少理她,下次她再找你,你就直接讓她回家……”

說罷,她手一伸,把阿旋一扯,拎上了樓。

女孩回頭想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女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硬是把女兒的身子扳了回去。

齊瑞稀站在雪里,嘴唇凍得發白,他只有那一件厚的外套,被這么一攪和,明天都不知道穿什么御寒。他站了一會兒,聽到樓上關門聲后,他才慢慢地拎著書包打開一樓的家門。

一樓很冷,齊瑞稀換了鞋,看到爸爸一個人坐在飯桌前吸著廉價的旱煙。

“爸,我回來了。”

佝僂著背的中年男人沉默了一會兒。

“瑞稀,咱們這幾天就要搬出去了,樓馬上就要拆。”

齊瑞稀心里一沉:“搬去哪兒?”

“爸爸打算給你辦住校。再過兩年你高考完,你就走了,不用擔心住的問題。”

齊瑞稀只覺得嗓子發緊:“那你呢?”

“我有地方住,租個房子就行了。聽話,明天我去給你辦住校。”說完,男人溫和地看著他,“吃飯吧,上完晚自習肯定累了。今天就別熬夜學習了,我去給你沖杯牛奶。”

男孩慢慢地坐在飯桌前,凍僵的感覺慢慢地緩和了過來,心卻還浸泡在麻木之中。

【你不要耽誤自己】

第二天齊瑞稀是穿著秋天的外套去上學的。

住校手續晚上才辦好,他的行李很少,被分到上鋪,爬上去,幾分鐘就收拾妥當。他稍微站了一會兒,四周沒有椅子,他只好坐在下鋪休息。

“你誰啊,褲子臟不臟啊就坐在我床上!”推門進來的男生濃眉大眼,看到齊瑞稀臉都抽搐了,走進來就把他拽起來。

齊瑞稀被拽了個趔趄,眉一挑也有點火。

“不就坐一下嗎?你少塊肉啊?”

“比少塊肉還嚴重我告訴你!”男生斜瞟著他,一副您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我床單多少錢你知道嗎!潔癖聽說過嗎?”

齊瑞稀懶得理他,鞋一甩要爬到上鋪去,腳腕卻被人扯住了,差點沒滾下來。

“你有完沒完?睜大眼瞧瞧你床單臟了嗎?”齊瑞稀跳下來,沉著臉問。

男生摸摸頭倒笑了:“還別說,你衣服挺舊,倒還干凈,我說你冬天穿這么少冷不冷啊,耍帥啊?”

齊瑞稀沒理,男生輕輕地在他的肩頭推了一把:“你不是吧,我剛才是急了點,說話太沖,你別往心里去,以后我們一個屋住呢!我叫張仲宣,你呢?”

“齊瑞稀。”

張仲宣像沒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似的:“那就算是認識了啊!我高二文科一班的,以后多關照,我打球去了。”

沒幾分鐘張仲宣又回來了,一開口就讓他輕輕地皺了一下眉。

“樓下有人找,挺甜的一個妹妹,你小子……”

齊瑞稀沒理擠眉弄眼的張仲宣,直接下了樓。

阿旋在樓下用鞋尖踢著石頭玩,見到男孩后,蹦蹦跳跳地走過去,把手里的袋子遞給他。

“衣服我已經洗過了,還給你。”阿旋的眼光落在他身上,張了張嘴,“你怎么穿得這么少?!”

齊瑞稀沒答。

女孩的心思何等細膩,立刻明白過來,眼眶有些紅,卻沒點破,故意打趣他:“耍酷是吧?!”她伸手打開袋子,有些顫抖地把外套拿出來,“快穿上吧,你就算耍酷也釣不到美女的,早點死心吧你……”

齊瑞稀依言把衣服穿好,兩人站在寒風里面面相覷。

“我以后住校……”所以,不要再在那里等我了。

“我知道。我去你家找你的時候,你爸爸告訴我了。”

“以后別和爸媽吵架賭氣……”不是每次都有我陪著你。

“嗯——這兩天我們也要搬家了。”阿旋低著頭,無意識地用鞋蹭著地面,“我搬到新家后請你去玩。”

“好……”雖然你爸媽都不喜歡我。

“那我走了。”阿旋慢騰騰地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

男孩果然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

她一顆心就像被浸泡在酸澀的水里,忽然委屈地說道:“瑞稀,我媽說她花錢也要讓我念省實驗,我想……”

“去省實驗。”齊瑞稀打斷她,“我考上的時候,因為沒錢所以去不了,你不要耽誤自己。”

阿旋白著臉,怔怔地看著他。

這次他沒有目送她走,說完就轉身上了宿舍樓。

【萬一他跑了,你下次又遇到他怎么辦】

那天阿旋一個人回的家。

她認識齊瑞稀的時候是小學三年級。

她每天經過一樓時都會聞到溫熱的牛奶味。有一天一樓的哥哥開門時,正巧和她迎面撞見,她很沒禮貌,怔怔地盯著一樓哥哥手里的保溫杯。

第二天她去上學,發現一樓哥哥站在門口等她。他手里拿著兩個保溫杯,遞給她一個。

他說:“我叫齊瑞稀。”

那時她家剛剛搬到這座城市,爸媽的生意剛開始,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更別提給阿旋熱牛奶了。她很沒骨氣地被熱牛奶收買了。

阿旋的爸媽后來知道女兒和一樓的男孩走得很近,誘哄著和她說了好幾次,要女兒離齊瑞稀遠點——“一樓那家孩子不吉利,聽說他媽死得早,當爹的又沒本事,你看他天天獨來獨往的,說不定心里在打什么壞主意呢!阿旋啊,媽就你這么一個女兒,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

可是,阿旋表面上唯唯諾諾,暗地里照常行事。

無數次,不諳世事的少年少女并肩走過同一條路——逼仄的巷口,破舊的大鐵門,還有聲控燈壞了很多年卻從沒人修過的樓道。

阿旋一個人踩著記憶里的兩雙腳印,抬頭看著巷子墻壁上斑斑駁駁的痕跡,有鐵銹、泥土、劃痕,還有深紅色的痕跡。

阿旋伸手摸上去,好像還能摸到齊瑞稀的體溫。

那是她剛上初中那年。

小學升初中的考試,她沒能進入市里前一百名,被一直很在意成績的媽媽狠狠地罵了一頓。她生氣地跟同學一直玩到下午,剛好快到齊瑞稀放學的時間。她和同學道別,一個人在巷口等他。

等了一會兒,天色漸漸地暗下來,她也有點怕了,轉身朝家走。

狹窄無人的巷子里有潮濕的味道,昏暗的光線下,盡頭處仿佛有人影踉踉蹌蹌地朝她走過來。阿旋停了停,背靠在墻壁上,給來人讓路。

一步、兩步、三步……近了……阿旋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期待著陌生男人快點經過。

然而男人抬起蒙眬的眼,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的事物,將手落在了阿旋的肩頭。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阿旋想退開一步,卻被那人拽住了外套。驚恐之下,她看到了巷口出現的熟悉身影,如蒙大赦般高聲喊了一句:“瑞稀!”

接下來的事情,卻恍如噩夢。

齊瑞稀沖著男人大吼一聲,作勢要打他,結果自己沒站穩不小心頭撞到了墻上,男人也被嚇得后退了一步,轉身逃出了巷子。

阿旋慘白著臉,蹲下身子去抓齊瑞稀的手臂,卻被他一把推開。

她愣住了,接著她看到搖搖晃晃的男孩竟鍥而不舍向男人逃走的方向追過去。萬幸的是,這時候有鄰居出來,把那個男人制止住了。

這段記憶是那樣失真,以至于阿旋只恍惚地記得,最后是齊瑞稀跌跌撞撞地朝她走過來,卻搖晃著倒地的樣子。

之后,仿佛有什么在她心里轟然炸響。她雙腳發軟,卻怎么努力也不能喊出聲音。

人在極度恐懼時,根本連聲音都發不出。

齊瑞稀被送到醫院,縫了五針。因為住不起院,他很快就出院回家了。

阿旋去看他,在他空曠簡陋的臥室里亂轉,伸手翻著他的東西。

見她伸手去拿書架上的一本厚厚的筆記本時,男孩變了臉色,下意識地走過去,伸手按住了女孩的手背。

阿旋詫異地抬起頭來。

男孩剛好低頭去尋她的眼神,湊巧,嘴角輕輕地擦過她額頭。

阿旋著了慌,狠狠地踩了他一腳,抽出手,把那厚厚的本子帶了下來,砰的一聲砸在男孩的肩頭。

齊瑞稀吃痛,悶哼一聲。

“阿旋!”女孩推門要走,卻被他搶先走過去,將她堵在了門板上。

溫熱寬厚的手按在她肩頭,男孩的呼吸有一下沒一下地吹動著阿旋的發絲。原本驚慌失措的齊瑞稀,此刻反倒有種自暴自棄般的鎮定,等著阿旋的反應。

秋天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疏疏落落,時間被無限拉長——

“你后來為什么要追著壞人出去?”

齊瑞稀沒料到得到的答案是一個不相干的問句。

齊瑞稀怔了一下:“我想讓他進監獄,可是我抓不住,幸好后來有大人來了……”

“他比你大好幾號!你沒長腦子吧!”阿旋緊緊地皺著眉,又氣又后怕。

“萬一他跑了,你下次又遇到他怎么辦?”

齊瑞稀似乎沒意識到自己情急下脫口而出的話,只是孩子氣地反駁她。

女孩愣住了。她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人,在隱約窺見對方秘密的幾分鐘后,她的眼里噙著淚花。

【現在還不是】

阿旋搬了新家,邀請齊瑞稀去做客。

齊瑞稀第一次開口求了張仲宣。張仲宣蹺著腿躺在下鋪,懶洋洋地說:“我又不認識什么阿旋,你干嗎要我陪你去啊?”

“就是那天來找我的女孩。你去不去?”

“去!”張仲宣一個翻身起來,爬到上鋪,扒著床朝他笑道,“你怎么不早說啊,你怕人家爸媽誤會吧?說真的,她是不是你小女朋友啊?”

齊瑞稀看著天花板,想了很久,答道:“現在還不是。”

他還不夠好。所以,現在還不是。

阿旋見到張仲宣后明顯不高興,冷著臉問齊瑞稀:“他是誰啊?”

張仲宣極其自來熟,長袖善舞八面玲瓏,逗得阿旋的不悅去了七分。阿旋的媽媽聽說齊瑞稀要來,本來一萬個不歡迎,但因有張仲宣,她媽媽的態度完全扭轉。

“小同學,你嘗嘗這個。”媽媽的筷子一直不停地在張仲宣和菜盤之間挪動,卻從頭到尾沒有看過齊瑞稀一眼。

“張仲宣是吧?瑞稀的舍友啊……你家是做什么的啊……哎!我就說,瑞稀那孩子居然能交到你這么好的朋友……”

阿旋看著媽媽和張仲宣聊得歡暢,在桌下伸出手,輕輕地拽了一下齊瑞稀的衣角,親昵而溫存。他們臨走時,女孩眨著清亮的眼睛,拽著他的手分享感受:“你那個室友真有意思!笑話一籮筐,我媽都被他逗笑了。”

男孩跟著笑起來,只是那翹起的嘴角有不易察覺的僵硬。

后來張仲宣纏著他問了好幾次阿旋的個人信息,都被他輕描淡寫地帶了過去。最后張仲宣脾氣一上來,喊道:“你不是說她不是你女朋友嗎!行行行!都給你留著,陪我騎自行車去吧!這個總行了吧?”

齊瑞稀難得答應他,算作還禮。

兩人租了山地車,一路從學校騎到郊區,你爭我搶誰也不讓誰。

“嘿!前面有個坡!”張仲宣剎住車,伸手指過去,“咱倆比誰沖下去快!”

齊瑞稀剎了車,看著坡道微微一愣,沉默了半晌,剛要搖頭,卻被張仲宣一把搭住了肩頭。

“你怕啊?”

挑釁的眼神戳在心底,齊瑞稀心一橫,把車停在坡道的左側。

“輸了別后悔。一、二、三,走!”

兩輛車并駕齊驅地沖了下去,而下方幾米處,一個挖掘好的大坑,赫然在目。

張仲宣正對著大坑中間,這時候想要調轉車頭已經晚了。

哐當幾聲,齊瑞稀剎車不及,擦著那大坑的邊緣連人帶車地摔倒了。他掙扎著爬起身來,眼光尋找張仲宣,卻因眼前的慘狀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張仲宣的車子還停在坑里,整個人卻飛了出去,沿著坡道滾到下面去了,血順著他腦袋汩汩地流了出來。

“喂!”齊瑞稀不顧身上的傷,爬起來跑到張仲宣旁邊,慘白著臉喊道,“喂!張仲宣你醒醒!”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對方微弱的呼吸。

【為什么騙我】

張仲宣傷了脊椎骨,送入醫院,阿旋和齊瑞稀一起去看他。

從醫院出來,阿旋又請他去家里玩,這一次,阿旋的媽媽直接將他攔在了門外。

“我說過多少次讓你離他遠點!”女人一把將女兒扯到身后,毫不避諱地指著臉色難看的男孩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他有病!他媽媽就是得的精神病,之前整棟樓都知道!你初中那會兒遇到那個壞人時,他自己受了傷還要追出去,你知道當時看見的鄰居怎么說?他們說這小孩眼神嚇人!他那時候才多大,怎么下得了手?要不是因為他年紀小,他就是防衛過當了!”

阿旋越過女人憤怒的身軀,看見男孩微微地顫抖起來。

“媽,”阿旋小聲地打斷了她,“他是為了我。”

媽媽怒極,抬手給了她一個巴掌。

這個巴掌,打得三個人都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女人轉身望著男孩,無奈而哀痛地開口:“瑞稀……我就這么一個女兒。你要是安安分分當阿旋是妹妹,做朋友,阿姨半句話都不多說。但你問問你自己,你是抱著什么心思?你們家那樣,你和我們阿旋合適嗎?你們家連租房子的錢都沒有……樓拆了之后,你爸爸還要去租地下室住……”

男孩的表情隨著利劍般的言語漸漸地失去了血色,仿佛有不知名的傷口裂開,把他從里面抽空了,他僵硬著退了一步。

“瑞稀!”阿旋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她的聲音里分明有著恐懼。她知道如果他轉身,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女人一把將阿旋推進門里,轉身警告地望了一眼男孩。

齊瑞稀沒有再看阿旋一眼,只是慢慢地轉身走了。

他第一次覺得,樓道這么靜,而他這么冷。

男孩拿出已經磨損嚴重的手機撥號。

“瑞稀啊?什么事?”

他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發緊,要用盡全部的力氣,才能克制住哽咽:“你在哪兒?”

“我在租的公寓里啊,你忘了拿什么?我給你送過去……”

“爸!”他再也控制不住,低聲喊出來。

他抬起手掌,機械地推開樓道門,迎面是絢爛的陽光,耀眼得幾乎讓他掉下淚來:“你住在地下室!你為什么要騙我?”

那頭驟然沉默下來,男孩怔怔地看了手機一會兒,忽然啪的一聲按了掛斷。他顫抖地繼續走著,他怕自己下一刻會忍不住把那些質問通通丟回去,而他明知那將換來兩敗俱傷。

因為那些質問,本就沒有答案。

【我沒想過會這樣】

張仲宣在一個月后出院,除了有點腦震蕩的后遺癥,并無大礙。

齊瑞稀正在自己的床上坐著背單詞,推門而入的男孩打了一聲招呼。齊瑞稀轉頭看見對方腦袋上纏著的白色紗布,只覺刺眼。

“你……還好嗎?”

“大難不死!”張仲宣吊兒郎當地坐回自己的下鋪。

宿舍只有他們兩個人。沉默了片刻,張仲宣忽然開口:“其實是我活該。”

齊瑞稀拿著單詞書的手一僵,聽到下鋪繼續傳來聲音,那是低啞而自嘲般的聲音:“我知道那里有個坑,本來想教訓一下你來著,看你摔個狗啃泥……結果我沒瞧準地方,把自己摔出去了。”

齊瑞稀合上手里的書,打斷他:“都過去了。”

“我喜歡她。”張仲宣哼了一聲,“你也喜歡她對吧。”

上鋪的男孩沒再說話,跳下來,一言不發地推門出去了。

齊瑞稀坐在樓下的臺階上,看著人來人往,只覺一顆心終于從高處落地。幸好,幸好張仲宣沒出事。

一雙熟悉的鞋映入眼簾。

“我進來的時候聽人說張仲宣出院了?”

阿旋掛著舊時的笑容出現在他眼前,仿佛之前的事沒有發生過。

“嗯!”男孩見她要坐,把外套脫下來墊在臺階上,等女孩坐好了,才說道,“我和他騎自行車路過永明路那個坡時,他非要和我比誰沖下去快,結果撞進坑里……人就飛了出去。”

“永明路?”阿旋重復。那是離原來拆遷的小區不遠的地方。曾經有好幾次,她和他一起散步到過那里。有次夜深,她還差點掉了進去。她驀然驚覺,眼前的男孩比張仲宣更清楚那條路上的每一寸曲折,每一條溝壑。

“就是舊樓附近……”男孩話說了一半,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緊緊地抿著嘴。

而阿旋那死死地望過來的目光卻令他連微末的冷靜都不能維持,他猛地站起來:“你想什么呢!不是那么回事!”

阿旋的指甲用力到幾乎摳進掌心,慢慢地反問了一句:“那你告訴我,你明知道那里危險,為什么還答應和張仲宣比?為什么比完了,你沒事,他卻摔到住院?”

一連串的問題讓他啞口無言。是啊,他當時明知道……卻還是答應了。

男孩徒勞地解釋著,卻連自己聽了都覺得語句蒼白:“我只是想惡作劇一下……”最后他近乎絕望地伸手抓住對方。

“他會死的,瑞稀。”女孩不可置信地搖頭,掙脫他的手,“他如果死了,你就是兇手!”

“我沒想過會這樣!”齊瑞稀終于被這聲逼問壓碎了最后一點冷靜。

阿旋被這聲吼嚇了一跳,她緩緩地起身,退開兩步,平生第一次像看陌生人一樣看他。

似乎過了很久,這些事林林總總地在她心里繞了一圈。阿旋心頭涌起的除去無盡的失望,還有內心深處割舍不斷的隱痛,只是這一刻,連那痛,都夾雜著憤怒。

他怎么會變成這樣?她的瑞稀,怎么會連愧疚和悲憫都讓她感覺不到了?

阿旋脫口說道:“我媽說,精神病會遺傳三代。”

這一句輕描淡寫,卻恍如利劍,刺得齊瑞稀鮮血橫流。但他卻如被點穴一般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這是多少年來,他珍放在心底的、從來都待他小心翼翼的女孩第一次出口傷他。

原來,這么痛……

【我也是么】

單薄的男孩靜靜地坐在地下室的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咚咚咚地響起。微弱的手電筒的光照在齊瑞稀的臉上,他抬頭,看到中年男人驚詫的眼神。

“瑞稀?”男人掩飾不住驚訝,“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男人不知道,他去學校給齊瑞稀送過東西之后,男孩曾一路跟了過來。那是齊瑞稀第一次看到父親住的地方。

隔著半開的門,男孩捂住嘴,險些哽咽出聲。

中年男人依舊駝著背,在狹小的地下室里用不銹鋼的飯盒吃著冷了的飯菜。冰涼的地面,像是年久失修的倉庫,腳一踩,就顯出一灘灘水跡。男孩沒敢出聲,而是靜靜地退了出去,好像沒有來過一樣。

男孩像迷路的流浪貓一樣守在父親的家門前,安靜地看著男人,近乎絕望地問:“爸,媽媽是精神病,我也是嗎?”

男人倉皇地蹲下來,攬住兒子的肩。唯有血脈牽連的安慰是他孤獨歲月的最后停靠,男人急切地要為他正名,連音調都變了。

“不是!瑞稀,你不是的!”

男孩聞言,仿佛得到救贖一般,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夜色里,父子倆誰也沒有看見對方發紅的眼眶。過了很久,男孩說:“爸,我搬出來和你一起住行嗎?”

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和言辭,在這一瞬間都只剩下顫抖,良久,男人點了點頭。

齊瑞稀的心里曾壓抑著許多秘密。

年少的隱秘戀慕、對貧窮的敏感、對美滿家庭的嫉妒、對肆無忌憚笑容的憤怒,可他在面臨最孤冷絕望的困境時,仍然保持著悲憫、善良和一顆愛慕的、柔軟的心,對待阿旋的心。

只是如今……

他默默地想著,那顆心已經不被允許停泊在屬于她的海域里。

【沒關系】

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徘徊在熟悉的宿舍樓下,不知等了多久,才有人下來。

阿旋抬頭,微微愣住了。

張仲宣笑容燦爛地看著她:“一猜就是你!你找瑞稀?他不住宿舍了,說是回家了。”

“回家?”女孩皺了皺眉,“他家在哪兒?”

“看你問的!”張仲宣大大咧咧一笑,“連你都不知道,我哪里能知道!”

阿旋臉上的淡笑已經快不能維持了,在垮掉的前一刻,張仲宣說道:“對了,他搬東西的時候把一堆本子扔在陽臺了……有個日記本……”話沒說完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撓著頭繼續道,“我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翻著看的。”

未料想,兜兜轉轉,當年險些被她窺見真容的本子最后還是到了她的手上。

深夜,女孩窩在床上,一頁一頁地瀏覽著男孩的年少心跡,淚如雨下。她給他打了電話,很久沒能打通的電話,這次居然有人接。

快到零點,齊瑞稀睡得迷迷糊糊。伴隨著地下室廁所的水聲滴答滴答,他只聽到那頭傳來低啞而甜美的聲音,他是這樣熟悉那聲音,可這一瞬間,他的頭腦卻是出奇地冷靜,冷靜得近乎殘酷。

“對不起。”她說。

他靜了一會兒,說:“沒關系。”

然后,掛斷。

他知道她一定從張仲宣手里拿到了他的日記;他知道她還有很多話要說,要解釋;他知道,她一定在哭。

她現在的心情一定就如那日他從父親那里出來,再次鼓足勇氣找到女孩的家,敲門卻不得入時一樣絕望。

那日,阿旋隔著防盜門輕輕地說:“瑞稀,我們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呢?”她說著,卻不肯為他打開哪怕一個門縫。

她怕他!她當他有精神病!他僵硬地、不敢置信地盯著門板,好像要透過厚重的鋼鐵,看看里面的女孩此刻的表情。他退到樓梯口,搖搖欲墜,忽地,他轉過身,跌跌撞撞地跑下樓。

每一聲喘息都如同哽咽,而他還必須逞強,裝作若無其事。哪怕他自己也在自問:我們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呢?

阿旋曾是他灰色天空里停駐的流星,光芒奪目而令他著迷。他不由自主地傾注了所有的熱度,直到枯竭。

阿旋不會知道,她早已在那扇門背后永遠地失去了他。

而這一切并不是錯過,至少齊瑞稀不覺得是錯過。只因他們是彼此生命里的稀客,短暫相遇的那唯一一次,便足已耗盡全力。

【零落鴛鴦,雨歇微涼】

那天齊瑞稀做了一個夢。

夢里,舊樓的墻壁上沒有涂上拆字,他穿著舊衣服走過巷口、鐵門,而視線的盡頭,是女孩溫暖的笑容,她唱著一首不知名的老歌:“在最后都化作烏有,但那天曾實在華麗地邂逅,早發生過,好等你繼續走……”

他在夢里,與她擦身而過,繼續行走,只記得,他曾于年華的最美時光里,與心愛的女孩華麗邂逅。

編輯/眸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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