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情感脅迫制度的獨特性

張露文

摘 要：情感脅迫制度來源于英美法系。通過案例的研究發現，我國目前是有類似于情感脅迫的糾紛發生的，由于沒有相應的法律法規予以支持，所以被脅迫的當事人往往只能尋求其他訴訟理由予以撤銷合同。所以，本文通過分情感脅迫制度的獨特性進行法理分析，得出我國的合同法應當移植入情感脅迫制度。

關鍵字：合同法；情感脅迫；經濟脅迫；不當影響

在對合同糾紛進行研究分析時發現，我國目前是有類似于情感脅迫的糾紛案件發生的，即對我國合同法中關于合同簽訂前或簽訂時出現的脅迫行為進行分析，發現在合同簽訂過程中，一方可能會基于與親朋好友的關系，產生心理上的壓力，而做出不自由的意思表示，進而與對方或者第三方簽訂諸如賠償協議、和解協議、保證合同等合同，筆者對該種行為是否可以認定為脅迫行為產生了疑問。假設是脅迫行，又是否可以運用《民法通則》第五十八條或者《合同法》第五十四條予以撤銷此類協議或合同？

在羅馬法中，脅迫分為身體脅迫與精神脅迫兩種。肉體上的脅迫由于欠缺合意，所以合同絕對無效，而精神上的脅迫則是合同相對無效的原因。從國外合同法的發展趨勢來看，脅迫的內容正在組建擴大。舉個例子，在英美法系中，由于因經濟脅迫而導致撤銷合同的情況在漸漸增多，所以承認了經濟性脅迫的概念。但是我國《合同法》并沒有承認經濟脅迫或經濟強制的概念，而脅迫僅限于一方當事人對另一方當事人的財產或人身威脅的行為，以至于對商品經濟類合同交易中可能出現類似于經濟性脅迫的行為一般不認為構成脅迫。在傳統上，脅迫分為不同種類。隨著世界經濟的快速發展以及現代化觀念的轉變，類別的重要性會被逐漸減少。但是，要想突出情感脅迫的獨特性，還是需要對脅迫的種類進行分類的探討。脅迫分為三種，分別是人身上的脅迫，經濟上的脅迫，情感上的脅迫。情感脅迫除了與人身脅迫有明顯差異外，與經濟脅迫是有區別的，以及容易與不當影響混淆。

1 情感脅迫與經濟脅迫的區別

在有些情況下，當事人協商簽訂合同時，一方當事人在討價還價的過程中明顯處于優勢地位。如果該當事人濫用自己的優勢地位，使對方的意志受到壓制而不能自主地采取行動，結果被迫簽訂了合同，就屬于一種經濟脅迫。

在過往的長時間以來，英美法系普通法只注重人身脅迫，其法律上的定義極其狹窄，法院在審理案件的過程中幾乎完全忽略了商業上或者經濟上的壓力。直到60年代以后，英國法院才逐漸承認經濟性脅迫，并使其發展成為一條普通法的法規。根據普通法法規，構成經濟脅迫必須符合兩款條件：（1）經濟性脅迫必須有這種事實，即一方當事人以某種壓力壓制了對方當事人的自由意志，而且影響并破壞了當事人之間的合同性質；（2）脅迫當事人的壓力是不合法規的，甚至是違法的。法院對經濟性脅迫的救濟為一方當事人基于經濟脅迫而訂立的合同，該當事人可以請求法院撤銷該合同。經濟脅迫與情感脅迫一樣，是脅迫外延的擴張而產生的概念。我國合同法中目前都沒有引入這兩個概念。但是兩者是有區別的：

情感脅迫和經濟脅迫首先的區別在于合同的主體方面。情感脅迫行為的主體是親朋好友，而經濟脅迫行為的主體卻沒有特定的限制。經濟脅迫行為的主體更為廣泛，并且主要是商事主體。

其次，兩者實施的手段是不同的。情感脅迫與經濟脅迫都是以暴力或暴力相威脅以外的方式迫使對方當事人簽訂合同。情感脅迫是以通過濫用自己對親朋好友的影響并且加以勸說的方式來使對方當事人在礙于情感壓力的情況下簽訂合同。經濟脅迫采取的是經濟方式或商業方式迫使合同相對方接受合同條件并簽訂合同。

經濟脅迫的概念和理論能否引入我國一個重要的問題是如何處理經濟脅迫與我國大陸合同法中的“乘人之危”和“顯失公平”的關系。有學者指出，經濟脅迫與《民法通則》中規定的”乘人之危“相同，并認為乘人之危沒有作為單獨的發生撤銷權的原因，既可以將其放在脅迫中解釋，也可以放在顯失公平中解釋。二者所不同的是，脅迫著重救濟受害人的意思表示不自由，而顯失公平主要是客觀地評價合同條件的不公平。鑒于各國通行的方式，應將其放到脅迫中解釋，它畢竟是一種利用客觀條件影響當事人意思自由的情形。然而，經濟脅迫所規范的案例并不能完全涵蓋乘人之危所規范的所有案例。

2 情感脅迫與不當影響的區別

在英美法系，一般地說，脅迫是一個普通法的概念，包括直接對當事人或其親屬施加人身暴力，以及語言威脅要對當事人或其親屬施加人身暴力等；而不當影響則是一個衡平法的概念，只要指精神上的影響，以及當事人一方依賴另一方的各種情形。普通法的脅迫理論適用范圍太窄，對于當事人受到精神上的影響所造成的不公平，無法給予救濟，所以，衡平法依據公平正義的基本原則，發展了不當正影響理論。這一理論，可以說是英國衡平法在本世紀里發展得最充分的一個領域。我國有學者在研究不當影響制度的時候，往往與我國現行的意思表示瑕疵制度進行對比分析。也有學者，希望將不正當影響這一制度引進我國，將其進行本土化研究，并且上升到民商法的立法階段，作深層研究探討。我國也曾經在1995年的一稿合同法草案中寫入不正當影響制度，作為一類意思表示瑕疵的合同，但最終這個提議并未得到通過。

首先，在英美法系的法系中，脅迫制度是屬于普通法領域的，情感脅迫制度是歸類于脅迫制度的，所以情感脅迫制度也屬于普通法領域。而不當影響制度是與脅迫制度是分開的，不當影響制度是屬于衡平法領域。在英美法系國家，不正當影響制度主要是為解決普通法的脅迫制度在適用范圍上的狹窄產生的。根據衡平法的規則，廣義的不正當影響是指一切非影響一方當事人自由意志的各種因素，各種脅迫的事實均可納入在契約法領域。然而，狹義的不正當影響，即指在契約訂過程中，一方當事人基于不正當的間接壓力或勸誘，迫使對方當事人簽訂契約，受不正當影響的當事人可要求法院以不正當影響為由撤銷所簽訂的契約。

其次，情感脅迫制度的適用范圍為親朋好友之間。不當影響制度主要適用于：父母與子女、監護人與被監護人、醫生與病人、神父與信徒、律師或其他職業咨詢人與當事人的關系。不當影響制度比情感脅迫制度的范圍更加廣。

再次，不當影響制度不僅僅限于合同法領域，在其他領域仍然適用。比如，在選舉事務中，不當影響是指任何外力、暴力、限制或傷害、脅迫、恐嚇，以誘使任何人報案或者不報案。美國法也認為，如果合同、交易、關系或者行為的同意是在不正當影響下做出的，則其屬于可撤銷的。在遺囑或遺產繼承中，不當影響是指破壞立遺囑人自由意志的脅迫。如果由遺囑受益人實際上執行遺囑，則可以基于立遺囑人與影響人之間的信任關系而推定不正當影響的存在。通過不正當影響所獲得的的利益不等同于合同利益，這種利益可為贈與、或者由授權者以低價賣出或者高價買入。而情感脅迫制度是在合同法中討論的。

最后，不當影響還存在于商業交易領域，而情感脅迫卻不涉及商業領域。不當影響適用范圍較廣，在民事領域和商事領域里都可以適用。而筆者本文中研究的情感脅迫制度只是在民事合同法領域中討論，暫不涉及商事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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