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竊罪與詐騙罪,從犯罪構成要件上看,二者可以明確區分。但在實踐中遇到一些具體案件上,處理意見卻經常產生分歧。如在一些案件中盜竊行為經常伴有欺詐性,一般通過欺詐掩蓋盜竊行為,使其得以順利的實施;欺詐行為中也伴有隱蔽性,如果不隱蔽,詐術就會被揭穿,犯罪目的就不可能得到實現。所以,在盜竊與詐騙行為相交織的情形下,司法辦案人員僅根據刑法條文的規定,很難對盜竊與詐騙行為的性質作出準確的界定。事實上,理論及司法實踐對盜竊與詐騙行為相交織的財產性犯罪如何準確定性仍沒有統一的標準。因此,正確區分兩罪的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及實踐意義。
一、基本案情
2012年4月的一天,犯罪嫌疑人董某、祝某某二人在徐州市某居民小區謊稱是徐州市紅十字會的醫生,提出可以對被害人周某進行免費“診治”。看到二人出示的偽造的醫生證后,周某欣然邀請二人至家中為自己治病。在治療過程中,董某、祝某某提出金銀首飾和錢放在藥中可以強化藥效。周某信以為真,遂將400元錢和一副金耳環交給董某。董某當即將錢和金耳環包入藥包中。隨后,董某和祝某某以需要水瓶盛藥為由,讓周某去取暖水瓶。董某、祝某某二人趁機將事先準備好的藥包和放有金耳環、錢的藥包調包,將后者裝入自己口袋中帶走。通過上述方法,董某和祝某某共計作案7起,取得財物共計14000余元。
二、爭議焦點
在辦理該案過程中,針對該案如何定性存在兩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犯罪嫌疑人董某、祝某某通過謊稱自己身份方式欺騙被害人主動將錢和金首飾交給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是以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方法騙取被害人財物,應當認定構成詐騙罪;第二種觀點認為,犯罪嫌疑人董某、祝某某雖然使用欺騙的手段,但在實施犯罪過程中,趁被害人不備,通過使用秘密竊取的手段最終取得被害人財物,其行為實質為盜竊行為,應當認定構成盜竊罪。
三、處理理由
筆者同意第二種觀點。具體分析理由如下:
1.行為人取得財產的關鍵行為
在一些詐騙行為與盜竊行為相互交織的案例中,可以通過分析尋找犯罪行為中的關鍵行為,從而對整起犯罪事實予以準確定性。所謂關鍵行為,即行為人所采取的直接導致最終實質或永久性占有財物的行為。詳言之,如果行為人在對方沒有受騙上當,未將財產轉移給行為人所有的情況下,行為人直接依靠秘密竊取的方式取得財物的,即構成盜竊罪。相反如果行為人是實施欺騙的行為,對方在受騙后將財物交付給行為人,行為人以此直接獲得財物,則構成詐騙罪。具體在本案中,犯罪嫌疑人在取得財產前分別實施了兩種行為,即謊稱金銀可以治病的欺騙行為和在得到被害人提供金銀后調包取走的行為。通過分析兩種行為可以發現,與犯罪嫌疑人取得財產直接相關的行為是調包行為,而在實施調包之前的欺騙行為是調包行為的一種手段行為。犯罪嫌疑人實際上是利用通過欺騙行為,以達到趁被害人不備伺機竊取被害人財物的目的。因此,犯罪嫌疑人取得財產的關鍵行為系竊取行為,犯罪嫌疑人通過秘密竊取的方式取得的財產,應當認定犯罪嫌疑人涉嫌盜竊罪。
2.被害人是否具有交付財產的行為
從詐騙罪的基本構造中可以看出,詐騙罪的行為最突出的特點,被害人基于認識錯誤而處分財產。據此,存有欺詐、竊取行為的財產犯罪中,被害人的交付行為成了區分盜竊罪與詐騙罪的重要因素。關于被害人交付財物的行為,筆者以為詐騙案件中的交付財物是基于行為人的欺騙行為,而這種欺騙行為使被害人產生錯誤認識而交付財物,其交付行為應當包含被害人具有轉移財物占有、支配、處分等意思表示。在本案中,雖然犯罪嫌疑人以金銀可以幫助治病為由,欺騙被害人提供了金銀首飾,但被害人系以為自己看病為由提供的金銀首飾,而并非將自己的金銀首飾的所有權轉移給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此時獲得金銀首飾只能理解為其通過欺騙方式而暫時的持有,與處分意義上的占有具有不同性質。因此,通過分析可以得出,被害人不具有交付財產的行為,因此不能認定犯罪嫌疑人構成詐騙罪。
四、處理意見
本案中,犯罪嫌疑人董某和祝某某通過欺騙被害人,謊稱金銀首飾可以有助于治療的方式,獲得被害人提供的金銀首飾。通過深入分析可以看出,被害人提供金銀首飾的行為主觀上是為了自己看病,實際上沒有將財物交付給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最終取得財物依靠的是秘密竊取的手段,盜竊行為是本案犯罪嫌疑人取得財物的關鍵行為。犯罪嫌疑人通過秘密竊取的方式竊取他人財物,董某、祝某某二人行為完全符合盜竊罪的犯罪構成,應當認定涉嫌盜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