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專家輔助人制度及其訴訟程序

摘要：我國現行民事訴訟專家輔助人制度存在諸如專家輔助人的資格定義不明、是否擁有獨立地位尚不明確、參加訴訟活動的程序不明確等不足。應當借鑒英美普通法系該制度的優點，明確專家輔助人是否適格、確立專家輔助人意見的法律效力、法官采納意見需綜合采信等，以完善我國專家輔助人制度。

關鍵詞：專家輔助人；鑒定人；專家輔助人資格；法律地位

一、我國現行專家輔助人制度的問題分析

近年來，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在民事訴訟領域里，復雜的涉及各種各樣專業知識的案件數量不斷增加。以醫療糾紛案件為例，由于受到醫療行為的專業性、復雜化等方面因素的影響，使得在實踐中醫療損害案件的審理受到各種阻礙。為充分保障當事人的訴訟權利，保證法院審理案件的程序的正常進行，我國民事訴訟法特引入“專家輔助人”制度。

盡管我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以下簡稱《證據規定》）和新《民事訴訟法》初步設立了專家輔助人制度，打破了傳統鑒定的常規，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當事人的訴訟權利，有效促使了法官審理案件，但是其中規定過于粗陋，專家輔助人的資格、意見效力、地位、訴訟程序等問題尚不明確，導致在司法實踐中的做法不盡相同，這為專家輔助人制度在訴訟中的應用遭遇種種障礙，我國現行專家輔助人制度主要存在以下問題：

（一）專家輔助人的資格定義不明

《證據規定》第61條、新《民事訴訟法》第79條明確規定，對于專家輔助人的界定就是“具有專門知識的人”，但是沒有明確表明何為具有專門知識的人。專家輔助人只有經人民法院準許后才能出庭，并且人民法院有權對專家輔助人的資格予以審核。那么這里的“資格”需要滿足何種條件？立法并未作出明確規定，這樣簡單籠統的規定，造成在實踐中對專家輔助人資格的要求難以把握。

（二）專家輔助人是否擁有獨立地位尚不明確

在民事訴訟中，專家輔助人的地位問題一直是專家輔助人制度的根本性問題。只有明確了其地位，才能夠進一步解決專家輔助人制度其他的不足。從《證據規定》和新《民事訴訟法》上來看，專家輔助人不同于證人、鑒定人抑或訴訟代理人。

1.專家輔助人不是證人、鑒定人

專家輔助人與證人、鑒定人不同，其是對案件專門性、疑難性問題進行陳述，是一種意見性的專業說明而非就自己所知道案件基本情況的陳述。鑒定人必須是接受人民法院的指派或者聘請并且必須隸屬于一定鑒定單位的成員。當事人自行聘請的鑒定人所做的鑒定結論不具有法律效力。而專家輔助人只能由當事人聘請，人民法院無權指派或者聘請專家輔助人。由此可見，專家輔助人不是證人、鑒定人。

2.專家輔助人不是訴訟代理人

訴訟代理人是依接受當事人的委托運用所掌握的法律知識幫助維護當事人合法權益、解決案件糾紛中出現的法律問題；而專家輔助人是運用自身所具備的專門性知識幫助當事人解決案件中的事實問題。一個解決法律問題，一個解決事實問題，實然不同。

（三）專家輔助人所作出意見的效力未作明確規定

法律沒有明確規定專家輔助人意見的法律效力。同時對于專家輔助人意見的審查機制尚未建立起來，司法實踐中專家輔助人對于鑒定結論進行的質證，很多法官由于缺少規則而不知道應當如何采信專家輔助人意見，直接導致了法官對于專家輔助人意見的漠視，使專家輔助人的質證流于形式。

（四）專家輔助人參加訴訟活動的程序不明確

訴訟程序是專家輔助人訴訟地位和功能的保障，對于充分保障專家輔助人的作用至關重要。但是依《證據規定》和新《民事訴訟法》關于專家輔助人制度的規定可看出，其規定籠統化，尚未規定參與訴訟的程序。同時，在實踐中鑒定人很少出庭作證，并不能真正實現訴訟中的對抗，同時也存在被動性，不利于當事人權利的行使。

二、完善我國專家輔助人制度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一）專家證人的使用只限于解決訴訟中的問題且確有必要時

針對專家證人泛濫、商業化嚴重的問題，英國《民事訴訟規則》第35條第1款規定用法律條文規定專家證據主要為解決民事訴訟中涉及的專門性、疑難性問題，并且專家證人提供的意見證據需要在確有必要時才采取適用。

（二）強調專家證人提供的證據對法院的優先適用性

在英國法上，《民事訴訟規則》第35條第3款規定了專家證人對法庭負有優先職責：“規定專家證人提供的expert evidence對于法院的優先適用有助于保障專家輔助人所作出意見的公正客觀性。

（三）從具有的資質能力來講，傾向于對“專家輔助人”作廣義解釋

在普通法系國家，從具有的資質能力來講，大家傾向于對于“專家輔助人”作廣義解釋，美國《聯邦證據規則》第703條有充分的體現。只要他們就案件中某些專門性問題具有一般普通人所不具備的專門知識和經驗，便可以作為專家輔助人出庭作證幫助訴訟程序的有效進行，促進案件糾紛的又好又快解決。

三、完善我國專家輔助人制度的意義

（一）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為醫療糾紛等實踐具體問題的有效解決找尋法律支撐點

自專家輔助人制度確立以來，現實生活中出現了很多適用該制度的嘗試，并取得一定的成效。如2009年6月，廈門中院出臺《知識產權審判專家輔助人制度》，對專家輔助人的資格、定位、啟動程序及職責作出明確規定；2009年12月15日，重慶市渝中區法院舉行了知識產權案件專家輔助人聘任儀式暨典型案例研討會，正式聘請重慶郵電大學教授陳龍等十六位專家作為知識產權案件專家輔助人；2013年11月，走著去醫院瞧病但出院時卻成了偏癱的北京海淀區一醫院患者王某將醫院告上法庭，而海淀區法院在審理此案時，針對醫療方面的專業問題，引入新民事訴訟法中新增的“專家輔助人制度”。

將專家輔助人制度及時有效地引入現實糾紛中來，一方面可以對糾紛涉及的技術鑒定進行更為專業的質證，幫助法官更好地查明案件事實，也為提高庭審質量提供了專業性的幫助。

（二）提高專家輔助人的專業素質，增加當事人的信任度，促使糾紛的又好又快解決

在實踐中，經常會出現質量不高的鑒定書，主要是因為目前我國鑒定機構繁多且雜亂，鑒定人的隊伍參差不齊，建立專家輔助人制度，使專家輔助人參加訴訟，在這其中起到一個監督作用，其中需要從鑒定的方式方法、程序、步驟以及鑒定意見的科學性中發現問題，表達自己的意見，從而有利于提高鑒定人的專業素質。

（三）從現實著手，有效實現科學證據質證，推動司法活動科學化

我國臺灣學者蔡墩銘教授曾說：“所謂證據裁判主義，于今日法科學應用之時代，應該稱為科學證據裁判主義。”確實，證據的適用不能夠一味強調數量，我們應當重視的是其科學性與否。《證據規定》第61條和新《民事訴訟法》第79條關于專家輔助人制度的規定是實現對鑒定結論等科學證據質證的保障，也是對立法的進一步完善。

四、完善我國專家輔助人制度的具體建議

（一）內容上的完善

1.明確專家輔助人是否適格

由于專家輔助人制度在我國剛設立不久，法律對于專家輔助人在實踐中如何適用尚無規定。法院在適用時多采用較為嚴苛的審查標準，其往往被作為狹義的一種專業人員來看待。但其實，在很多情況下，某個領域的專家不一定具有高學歷、高認證。相反，其豐富的實踐經驗和能力倒有可能使某人成為此領域的專家。因此，認定專家輔助人是否適格的標準應當適當放寬，即在某些領域具有特殊才能的人均可做專家輔助人，而不論其受教育程度和高學歷等，同時不受性別、年齡等因素的限制，不能夠總是一味地強調學歷或者所謂的權威。

2.規定承擔專家輔助人費用的主體

《證據規定》第61條和新《民事訴訟法》第79條并未明確規定支付專家輔助人費用的主體。專家輔助人出庭作證產生的合理費用包括交通費、住宿費、伙食費、誤工費和其他因作證提出意見產生的損失等。原則上法院所指定的專家輔助人，其費用由法院先行承擔，經濟方面有困難的申請人，可以由法院先代申請人交納，待申請人有能力支付費用后及時向法院補交其聘請的專家輔助人費用。若聘請專家輔助人的當事人一方勝訴，則該費用由案件敗訴方承擔，這樣從各細節處規定承擔專家輔助人費用的主體，有利于規范解決專家輔助人制度的實體問題和程序性問題。

3.明確專家輔助人相對的獨立地位

盡管專家輔助人是為聘請的一方的當事人服務的，但是其是獨立具有專家身份的，具有相對的獨立性。專家輔助人在出庭作證時所提出的意見陳述需要以事實為依據，不能偏倚當事方，不能受外界任何個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干擾。

同時，專家輔助人在提出意見時應該注意兩個方面：一是維護當事人合法權益，而是必須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只有將二者結合起來才能夠正確發揮專家輔助人在訴訟中的作用。

（二）程序上的完善

1.請專家輔助人出庭提出意見需要首先遵守法庭正規程序

專家輔助人制度的使用必須嚴格遵守申請、開示、出庭作證程序，具體如下：

（1）申請程序。除當事人已經聘請專家輔助人的之外，當事人也可以向人民法院提出申請，要求為其安排專家輔助人。法院在收到申請后，應當判斷案件中有無專門性、疑難性問題和訴訟當事人是否有聘請專家輔助人的必要。法院之后應當將這一決定及時告知對方當事人，告知其也有權聘請專家輔助人的權利。雙方當事人在收到書面通知后，若在一定時間內不向法院提出申請專家輔助人，則該當事人被視為放棄聘請專家輔助人的權利。

（2）開示程序。專家輔助人應當在開庭前法院提供的舉證時效內向法院提供書面的專家意見，超過期限不提交書面意見的，則視為其放棄提供意見。

（3）出庭作證程序。專家輔助人在開庭時應當與當事人一齊出庭，在審理過程中，如果有某領域或者行業的專門性問題出現，則經法官同意，專家輔助人方可就該專門性、疑難性問題提出意見進行陳述說明；然后法官總結焦點，并征求當事人的意見，當事人可以開始對雙方專家輔助人進行主詢問和反詢問，之后，雙方當事人聘請的專家輔助人雙方還可以就案件中專門性、疑難性問題直接對質，這樣經申請、開示、出庭作證程序，專家輔助人在訴訟中遵守正常的訴訟程序。

2.法官對于專家輔助人意見的是否采納及時作出回答，綜合作出采信

專家輔助人是經當事人聘請就糾紛中的專門性、疑難性問題作出陳述、說明的人員，盡管要求其提出意見必須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但是在實踐中由于專家輔助人帶有一定的偏向性。因此，不一定所有的專家輔助人意見都應當采信，無論是當事人提供還是經法院委托的專家輔助人做出的意見，都應當綜合整個案件的情況綜合進行分析，最終決定是否應當采納意見或者采信多少，并予以答復。

五、結語

專家輔助人制度在我國剛剛起步，還有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完善專家輔助人制度對于改革我國現有司法制度，促使司法專業化和公平公正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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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曹馨露（1992～），四川資陽人，西南政法大學西南政法大學，2011級法學院在讀，訴訟法方向。

韓蕊（1993～），四川仁壽人，西南政法大學，2011級法學院在讀，訴訟法方向。

邵芳菲（1992～）女，漢，天津市人，西南政法大學，2011級法學院本科在讀，訴訟法方向

王雨榮（1992～）女，漢，福建省寧德人，西南政法大學，2011級法學院本科在讀，訴訟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