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角度討論夫妻忠誠協議的效力

摘要：忠誠協議是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人們法律、維權意識的提高而產生在司法實踐中的新現象，隨之也產生了很多關于忠誠協議效力的學說和觀點。充分結合目前實踐中的眾多案例和忠誠協議的發展，研究其效力是很有必要的。

關鍵詞：忠誠協議；婚姻本質；婚姻的社會屬性

夫妻之間的忠誠協議是指，夫妻雙方在結婚期間經過平等協商、真實表意而達成的約定，對于這種約定，一直以來無論在學術界還是司法實務界都是眾說紛紜，沒有一個定論。現在，筆者就從下面幾個角度來探討夫妻忠誠協議的本質以及效力。

一、關于婚姻的本質

討論夫妻之間忠誠協議的前提是，我們先要理解婚姻的本質。婚姻從不同的意義上講，是一種身份，一種契約，一種財產形式，一種信托關系，是一個法律實體或者主權，而最為人們普遍認可的是婚姻是身份或者契約之說。①所以，婚姻制度的研究基本上還限縮在社會學或法哲學等領域。但在筆者看來，婚姻更應該站在在經濟學角度去研究。理由如下：第一，家庭是社會的基礎，社會是由無數家庭和個體組建起來的組織體，而家庭在其中起著尤為重要的作用。這個根源是婚姻的自然屬性，即人會本能地為了維護和經營自己的家庭而去充分地發揮主觀能動性，去極大地創造財富，形成促進社會經濟發展的源源不斷的動力。所以婚姻對于社會經濟的作用是值得去研究的。第二，婚姻作為聯系兩個個體乃至兩個家庭的紐帶不是與生俱來的，是后天經過雙方相互交往或者其他原因結合而成的。所以，對于處在婚姻關系中的個體，必須在建立婚姻關系之前就有一種投資的眼光。因為一個理性的人為了得到一段婚姻，他首先得考慮需要花費多大的成本，是否可以接受這個成本，其收益能否大于其預期。雙方結婚時候一方給對方的彩禮、宴請、買車、買房可以看作是成立婚姻的前期投資，而在雙方權衡利弊組建了婚姻關系以后，雙方共同經營婚姻，夫妻之間相互扶助、相互忠誠等便是一系列地再投資。如此為前提，我們再引入夫妻忠誠協議，就可以把它當作雙方在投資以前或者過程中所進行的擔保。忠誠協議這個擔保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雙方共同的投資——婚姻，不受其中一方的不忠誠行為而損害，或是當因過錯方的不忠誠行為而受到損害以后，對無過錯方的一種損害填補。在經濟學上，這樣可以做到各方利益最大化，是值得提倡的。所以在經濟學角度研究婚姻，我們可以得出，夫妻之間簽訂忠誠協議是合理可行的。

二、夫妻間的忠實義務受道德調整還是法律調整

有人認為，夫妻之間的忠實義務雖然在《婚姻法》第四條中有規定，但是它只是一個價值導向條款，而且《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解釋（一）》也規定此條具有不可訴性。而且在不影響他人的情況下，法律不應干涉私人生活。所以法律無需干涉夫妻之間應該怎么做，自有道德去評價。本人對此持否定態度，首先，婚姻的本質是一種社會交互行為，婚姻關系至少會調整夫妻雙方的權利義務，而且家庭作為社會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法律作為穩定社會秩序的手段，當然也有必要調整夫妻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法律關系的內容是權利和義務，根據權利和義務的對等性，夫妻雙方在結婚以后便享有了婚姻帶來的利益，比如，婚姻帶來的穩定感和歸屬感，性的滿足，夫妻一方對另一方的忠實以及得到對方照顧等利益。一個人在享受著利益的同時，法律便要求其履行一定的義務，比如夫妻雙方要相互扶助，相互忠誠等義務。權利和義務的對等只存在法律范疇中，而不存在于道德領域。如果一個人在享受著婚姻帶給他的利益的同時，卻違背夫妻忠誠義務，甚至做一些傷害對方的事情，權利和義務之間就會不對等，而此時，需要通過法律來進行干涉從而實現這個對等。如何解決理論界的爭論，可以這樣理解，成立婚姻關系的基礎是兩個人。馬克思科學社會主義認為，人具有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而人的社會屬性是人的本質屬性，是區別于其他動物的根本所在。由于是人的結合，婚姻也應該有兩個屬性，自然屬性是隨著人性、倫理與生俱來的，比如說性、對自由的追求等，那么這部分由道德去規范調整。而婚姻的社會屬性，涉及到人與人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所以這部分就得由法律規范調整。所以，婚姻既受到道德的調整，同時也受到法律的調整。而我們無需糾結到底受其中哪一個調整。

三、忠誠協議能否違背“法定大于約定”

現在在理論界，絕大多數的學者認為，忠誠協議總的來說是一項關于約束夫妻雙方人身關系的契約（合同），而法律不允許通過協議來設定人身關系，人身權是法定的，不能通過合同調整。《合同法》第二條規定：“本法所稱合同是平等主體的自然人、法人、其他組織之間設立、變更、終止民事權利義務關系的協議。婚姻、收養、監護等有關身份關系的協議，適用其他法律的規定。”單從忠誠協議的外觀以及合同法調整的范圍來看，忠誠協議不應該適用合同法，但是這并不能說明忠誠協議沒有效力。第一，我們不能簡單地把夫妻忠誠協議認定為只是一份調整人身關系的合同。實際上，忠誠協議不僅涉及人身關系，它卻更重視因人身關系而產生的財產關系，追根到底它是對夫妻之間出現違背忠實義務的一種補償。比如，現實中常常出現的忠誠協議多規定，一方因違背夫妻忠實義務（多指婚外情），在離婚時過錯方要賠償一定地精神損失費或違約金。人身關系只是這個合同產生的基礎，而它調整的卻是財產關系。第二，法律適用只有在糾紛產生時候才會出現。夫妻之間根據雙方自愿，真實表意簽訂忠誠協議首先屬于民事關系，只要其不違背法律的禁止性規定和善良風俗，我們就不能夠干涉。根據權威機構的調查發現，在簽訂忠誠協議的已婚夫婦之間，因離婚而產生糾紛的人，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既然簽訂了忠誠協議更能迎合婚姻法的價值取向，更能保障各方權益，并且不侵害其他人的權益，那么法律就應該認可它的效力。第三，忠誠協議雖然是約定，但是在民法領域，在遵循法律的基礎上，即無論是法律的強行性規定還是任意性規定，約定是可以將法定具體化的。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原《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49條規定：“經營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務有欺詐行為的，應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增加賠償其受到損失，增加賠償的金額為消費者購買商品價款或接受服務費用的一倍。”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法的雙倍賠償規定，但是如果消費者和經營者根據意思自治簽訂，滿足一定條件，經營者愿承擔三倍的賠償，這是有效的，它并不違背“法定大于約定”。所以，夫妻忠誠協議，只要不違背法律以及影響第三人，符合雙方意思自治，那么它便是真實有效的，就能成為法官斷案的依據。

四、夫妻忠誠協議的局限和完善

當然，文章在支持了夫妻忠誠協議的觀點以后，也必須指出實踐中忠誠協議的局限以及完善途徑。現實生活中，夫妻忠誠協議形形色色，其中必然有一些協議或者條款會與現有的法律法規產生沖突從而導致其協議無效或者沒有可行性。出現最多的是有一些忠誠協議中涉及到對人身權利的嚴重侵害，比如協議規定出軌者離婚后永不得再婚，甚至自傷等，這個是完全沒有效力的，因為它違背了憲法賦予的與生俱來的人身權和生命健康權。還有一些協議因規定的不明確，無法對當事人的行為進行定性而導致沒有可行性。比如說協議中寫明，一方不得勾搭異性，卻沒有解釋何種行為是勾搭異性的行為，從而導致無法認定當事人的行為，此條款也無操作性而言。筆者認為將夫妻忠誠協議規范化是解決上述問題的主要途徑。首先，將夫妻忠誠協議上升到法律高度，可以將其納入合同法范疇，因為夫妻忠誠協議的基礎雖然是人身關系，但依照其規定的內容卻是財產關系，所以仍屬于合同法調整的范圍。這樣就能利用《合同法解釋（二）》第二十九條來解決違約金過高的問題。其次，夫妻雙方在簽訂忠誠協議時一定要理性并且遵循法律，必要時可以請專業人員草擬，這樣可以增強協議的可操作性。最后，提倡忠誠協議公證制度。雖然筆者認為忠誠協議本身是合法有效的，但是將其公證化有兩點好處：①提升忠誠協議的法律地位，使得夫妻雙方更加重視，減少糾紛的出現。②公證人員公證前對協議作專業審查，對于違反法律法規或者善良風俗的協議或條款可以讓當事人重新作出。

五、結語

由于社會紛繁復雜，夫妻忠誠協議的出現就是因為要滿足一部分群體的需要而產生的，其產生的依據來源于《民法通則》中關于民事行為效力的規定，并且不影響第三人的合法權益，在實踐中，大大簡化了法官對于一些離婚案件的斷案，節省了司法資源，提高了社會民眾的法律意識。民眾完全可以依據各自特定的情形，選擇簽或者不簽忠誠協議，以及如何擬定忠誠協議的內容。所以不會出現有一些學者危言聳聽的后果，比如倫理道德的退化甚至淪喪，愛情不再存活于婚姻中等等。筆者認為夫妻忠誠協議在不遠的將來一定能夠越來越規范，越來越發揮其在婚姻中的作用。

注釋：

①蔣月著：《婚姻家庭法前沿導論》，北京：科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37頁。

參考文獻：

[1]譚仁杰.論建立婚姻經濟學[J].武漢大學學報，1990，（4）

[2]田園，曹險峰.夫妻忠實義務的法理學思考[J].理論研究，當代法學2002：（6）

[3]宋豫，李健.夫妻忠誠協議的價值判斷與效力分析[J].重慶工商大學學報，2012，29（3）：83-90.

作者簡介：

聶宇博（1987～），男，山西晉中市人，在讀研究生，內蒙古大學2012級法律碩士，研究方向為民商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