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同”爺孫倆考級獲雙優

我參加中國民樂考級工作十幾年中，碰見過不少動人的事。前不久到溫州考級，又碰到了幾個，其中有四十幾歲的女企業主來考五級，年輕的公務員來考九級等，最動人的便是祖孫倆同考六級并雙雙獲優。

那時，我主考葫蘆絲，進來一個參考人員是頭發花白的高個子男人，恭敬地向我鞠躬問好，報曲名后便開始演奏。我看到報名表上的名字為唐火順， 1945年出生。看到是報考六級，想他大約是近年剛學的，這么大年紀還如此熱愛祖國民樂，真是不簡單，我要鼓勵他，評判等級要給予適當優惠。可是當他吹了幾句《竹林深處》之后，我就發現他的水平很高，不但音準節奏準確而且快慢輕重等變化得體、音質好、情感性強，慢板部分簡直無懈可擊。但不知指舌配合的吐音為主要技巧的快板那段能否過關，于是在他吹了四五句后我就喊停，讓他吹奏中間快板段。哪知他不慌不忙，逐句演繹，起落有致，在他的葫蘆絲前，好像有一群云南少數民族青年歡舞和追逐，無論是快吐音還是打疊顫震音，他都是那么嫻熟和精氣神十足，所以在他吹了第二首《侗鄉之夜》開頭幾句之后，我就宣布測評結束，判定“優秀”。當時我心里就想：“這位老先生吹得這么好，為什么不報更高一點的級別呢？其實他要是申報十級我也會給他好成績的。”于是，我便問他去年考幾級獲什么成績，他說是“五級優秀”，我又問他：“你吹得那么好，為什么不報考七級或八級？”他說：“您再考一個考生之后我就會告訴你的。”

正當我對此疑惑不解的時候，助理考官叫進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看報名表得知其名叫唐浩愾，2004年出生。鞠躬之后，他吹的也是《竹林深處》和《侗鄉之夜》，他的一招一式，情態姿勢，和剛才那位老同志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而且基本功也比較扎實，樂曲演繹也很有水平，與剛才的老唐相差無幾。我心中默默感嘆：“這簡直太神了！”同時，我猜想他很可能是老唐的孫子。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基本功，吹得這么嫻熟，而且對樂曲理解也比較深刻，真是難得。考完了，我給這個男孩評了個“優秀”等級。點評中，我對這位小朋友給予了表揚和鼓勵。當我問他剛才那位是你的爺爺還是外公的時候，站在一旁的老唐說話了：“評委老師，這是我的孫子，我們倆是溫州葫蘆絲樂坊的同學。謝謝你給我們的肯定和鼓勵。我們學樂器，一定要扎扎實實把基本功練好，把曲子練熟。我們來考級，是為了得到評價和指導。所以我們爺孫倆是同級、同學、同練、同考，我們要爭取年年拿優秀。這樣雖然時間是長了一點，但是對孩子的壓力不大，他也覺得很輕松愉快，越吹越喜歡，還請您多多指導。”

他的一番話，說得我眼眶濕潤了，我起身緊握老唐的手，撫摸著浩愾的頭說：“好，好，這樣太好了！你們爺倆算是真正把學習民樂和參加考級的意義理解透了，并且以漂亮的實際行動和成績做出了榜樣！要說有什么不夠之處也是有的，就是手指還有‘捏’的現象，按放的動作也稍大了一點，建議手指要盡量放松以不漏氣為度，按放動作盡力減少幅度，這些今后稍加注意就行。我們非常感謝你們爺孫倆！我要把你們的事跡和這種精神宣傳出去，以此教育和鼓勵大家，促進我們考級工作健康發展。”于是我拿出手機為爺孫倆照了一張照片（可惜照得不夠清晰）。回到杭州，我看著這張照片，感慨萬千。

在考級的競爭、攀比之風盛行的今天，孫子受到環境的影響，耐不住寂寞，想加入跳級行列，爺爺便拿出了這“四同”的“撒手锏”，用“舍命陪君子” 的精神引導孫子學好器樂基本功！真是“拳拳爺爺心、濃濃骨肉情”，這是多么好的爺爺啊！這與那些“你們孩子幾級啊，我們孩子十級證書都到手啦”的跳級、“唯證書”現象，是多么鮮明的對比和多么好的教育！我敢肯定，唐浩愾以后一定會是個優秀的民樂演奏者，而且他從爺爺那里學到了誠實、踏實、老實、扎實的精神，講科學、求真理、探真諦、辦實事的精神，那是無價之寶，今后他的為人、處世、學習文化、體育鍛煉等，也會由此得益，這真是有百利而無一弊的做法啊！相反，那些為獲得考級高級別證書而不按照文化部的要求、使用弄虛作假、投機取巧和嘩眾取寵的手段，每年“連升三級”的人，在這爺孫倆面前，要望而生愧、及時反省、盡快改正。否則，不按規律辦事，往往會白白花了時間和金錢，徒勞頂風冒雪、起早摸黑拜師求學，卻得不到真正的收獲，手拿證書卻“有證無實”，手拿樂器，連一個正規的音符都奏不出來，考到五六級，連樂譜都不會認，到那時候可就后悔莫及，為時晚也！

愿我們的考級隊伍中，少一些見證忘育、見利忘義、歪引兒童、貽害社會的人與事，多一些這樣踏踏實實的唐氏祖孫吧！

（作者系中國民樂考級浙江考區執行委員會的吹管樂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