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大先生》、《退步集》、《木心作品集》……民國范兒、80年代等懷舊話題一直是陳丹青熱衷的范疇。作為80年代嶄露頭角的藝術家,陳丹青怎么看待80年代,怎么看待懷舊?不久前,陳丹青在東北師范大學外語學院報告廳舉行了名為《我在東北出了第一本書》的講座。會后,本報記者就此訪問了陳丹青。
《齊魯周刊》:無論阿城、北島、陳丹青、艾未未,查建英或者您,都有很長一段海外生活的經歷。是什么讓你們這部分中國精英知識分子在80年代選擇了精神流放?
陳丹青:當年嚴復在英國留學時與伊藤博文同班,嚴復的成績永遠超出伊藤很多。但是多年之后,伊藤已經領到日本帝國在甲午戰爭中擊敗大清,而嚴復只是翻譯了天演論,成了知名學者,然后成為北大校長。中國的問題不在于人才不多,而在于體制封閉。 在當時中國獨特的語境下,卓有成就的文化人士之所以選擇這條道路,就是為了感知作為他者的存在,試圖觸摸一種異質的文化,與自己的文明相對的,或至少對自己文明的另一種的解構。
《齊魯周刊》: 1980年您以油畫《西藏組畫》一舉成名,評論說您最有力的闡釋和無畏的嘗試了當年的“文化尋根”。80年代對您重要嗎?為什么文化精英大都熱衷懷念80年代?
陳丹青:上世紀80年代的所有探索是真摯的,但都很粗淺,急就章,它知識填補了“文革”后的真空。80年代我在中國只待了兩年,1982年移居紐約,后遇老師木心先生才完成了自己的”中國傳統文學再教育”。
剛到美國,很失落,猛然發現我什么都不是。人家根本不知道中國還有文學,還有繪畫。我很難告訴你80年代的反差:紐約的一切,西方世界的一切,沒有中國的位置。
無論懷念民國還是80年代,基于的不過都是當下的回望,是反省也是自我批判。懷舊只是為了重新尋找精神源動力,只是為了再前進。我們想要的不是回到過去而是重建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