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惡靈

（上期回放：我們找到了師太的家，卻無人應門。黑洞洞的屋子里，手電光現出墻上一些詭異的畫像，而“我”的臉，也在其中……正當大家驚慌之際，一陣“沙沙沙”的聲音由遠及近，向小屋壓來?。?/p>

■我怎么也沒想到，進來的是一條足有我胳膊粗的大毒蛇！那毒蛇從大開的房門口蹭進來，在地上盤旋了一陣，直奔床下。

我感覺張三瘋馬上就要叫出聲來，忙用手堵上了他的嘴，眼睜睜地看著那蛇爬上了我已經起滿雞皮疙瘩的手臂，然后是我的手、張三瘋的頭、脖子、肩膀，再繞到我的胸口、腰、腿……很快，我和張三瘋被那大蛇整個纏住了！

為什么這條可惡的蛇只盯著我們兩個？斜眼看去，才發現晃晃和金剛并沒有更幸運，無數條黑色三角頭的細長毒蛇已將他們兩個“五花大綁”，金剛的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隨時都會大聲哭叫起來。我輕聲說：“挺住，不要叫！”

沙沙沙，沙沙沙。

門口再次傳來沙沙聲，我們身上的毒蛇仿佛好奇心大起，迅速離開了床底。我們蜷縮在一起，渾身不住顫抖，不知是該松口氣，還是吊起所有的神經，面對新來的“沙沙沙”和“咚咚咚”。

咚咚咚，顯然是一種粗重的腳步聲，每一腳下去，地在震，頭頂上的床也在抖。房門本來就開著，但顯然還不夠寬敞，“咔嚓”、“砰”，門框被擠垮了，門板被撞倒了，四只毛絨絨的粗壯爪子踩碎了一地月光，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那些剛和我們親熱過的毒蛇揚起頭，“咝咝”打著招呼，但“咚咚來客”顯然毫不領情，往前一步、兩步，十幾條毒蛇被碾成了蛇羹。

第三步就到了床前。

因為近在眼前，我看見它還拖著一條長長的、鱗甲森森的、鱷魚般的尾巴！還可以看清爪子上的每根指甲都尖利得像把匕首！只要有一只爪子伸到床下一劃拉，我們就會很受傷。

怪獸突然一聲嚎叫，那叫聲比狼嚎更粗獷，比狗叫更陰森……這一叫，我的耳膜快崩裂了，血腥氣也更強烈了，熏得我直想嘔吐。

■沙沙沙，沙沙沙。

剛才毒蛇和長尾怪物進入的時候，地上的月光不過是被攪亂了、打碎了，此刻，不知進來的是什么大人物，地上的月光完全消失了！

確切地說，地上的月光被一個碩大的黑袍子蓋住了。黑袍子的主人不知道是怎么進門的，總之不是走進來的，因為我只看見了黑袍子的底邊貼著地，沒看見腳，也沒聽見腳步聲，似乎那黑袍子是自己飄進來的，或是一陣陰風吹進來的。

陰風吹來，一股強烈的腐爛臭味。

黑袍客飄到長尾怪物面前，怪物停止了嚎叫，發出了一陣嗚嗚聲，仿佛在向黑袍客撒嬌。黑袍客沒有抱起怪獸親兩口，而是徑直走向床頭！

我屏住呼吸，將頭伸出了床下，抬頭往上看去……

尖尖的連帽黑袍子，沒有臉——或者說，臉在帽子的陰影中。

黑袍客正站在床頭，對著墻發呆，好像看到了什么。

獰笑聲漸漸響起。我猛然縮回頭，那熟悉的獰笑聲！注定會摧毀我的獰笑聲！

我在劇烈的頭痛中忽然領悟到——他看到的，一定是墻上我的臉！

獰笑聲過后，黑袍客開始說話了。

他喃喃地念著不知哪個星球來的咒語，滿地的毒蛇都開始往一處聚攏，逐漸形成了一股粗大的黑繩，和那條最粗大的毒蛇一起東搖西擺，竟像兩根黑棍子似的慢慢豎直了起來，往墻上蹭去。

它們在干什么？

就在此時，黑袍子的底緣在地面上逐漸擴展，他就要蹲下來了！

我縮回腦袋，連頭痛也顧不上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眼看我們就要和黑袍客面對面，一陣“篤篤”聲突然傳來，有人在敲師太家的窗玻璃！

黑袍子的底緣突然收起來，顯然黑袍客被敲窗的聲音驚動，站了起來。長尾怪物又發出一聲能撕裂我們耳膜的吼聲，“咚咚哐哐”地沖出屋門。黑袍子從地面拂過，也往門口跑去?！斑羞小币魂図懧?，毒蛇們跟著黑袍客掠過地面。幾乎就在轉眼間，那些恐怖的生物都離開了師太的小屋。

我從床下鉆出來。晃晃問道：“安全了嗎？”

“難道不想看看是誰敲窗救了我們的小命？”我奔到門口。

頓時，我驚呆了！

師太的小院子里有黯淡的月光。月光下，黑蛇、黑袍子、灰黑色的長尾怪物，圍著一個穿著黑色睡衣褲的人影。

師太！

■師太在這些怪物的包圍下，顯得異常鎮靜……

獰笑聲又響起，我的頭開始劇痛，黑袍客開始說外語。

地上成片的毒蛇開始聚集，焦點就是師太！不久，一條、兩條、無數條蛇順著師太的睡褲爬到了她的身上，纏住了她的手臂和脖子！這時，我也終于看清了長尾怪物的嘴臉——它并沒有真正的臉，整個頭部就是一張碩大的嘴，張開時露出尖刀般的牙齒。它一步步走向師太，身子伏得越來越低，仿佛隨時準備撲上去，將師太撕成碎片！

金剛顫抖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來：“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師太馬上要完蛋了，我們得救她！”事不宜遲，我叫起來，“各位，欺負一位老太太，很不禮貌哦！”

果然，黑袍客、黑蛇、長尾長嘴怪物一起把注意力轉移到門口我和金剛的身上，我又叫道：“來來來，進來看看蔣老師的壁畫，那上面的小動物比你們可愛多了！”

師太叫道：“不要亂來！”

毒蛇們果然對我產生了更濃厚的興趣，紛紛離開了師太的身體，向我這里游過來，金剛大叫：“怎么辦？”

“怕什么，這院子這么大，我們跑！”

真跑起來，才發現師太的院子一點兒都不大，三步兩步就到了院墻根，我們迅速往墻頭爬去。

等爬上墻頭，才發現不遠處的墻頭上已經站了一個黑影，是那個黑袍客！

“砰！”墻頭忽然震了震，金剛叫道，“那個長尾怪物在用頭撞墻！”

“咱們一起往前沖，把那個穿黑袍子的家伙從墻頭上撞下去！”也不顧金剛是否支持我的魯莽計劃，我彎腰像頭斗牛一樣撞向冷冷等待中的黑袍客。

一跑起來，我才發現這墻頭并不像萬里長城那么寬，能在上面平衡站立就很不容易了，所以我剛開始跑，就歪歪扭扭地失去平衡，在驚叫聲中掉下墻頭，摔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哼唧兩聲，眼前一黑——黑袍客像一只碩大的蝙蝠，向我倒沖著撲下來！

我本能地在地上一滾，耳中一陣急剎車后輪胎蹭地的尖叫，有人在喊：“快上車！”

正是張三瘋的聲音！

我一骨碌爬起來，跳上小面包車。

“得救了！”自我安慰不到一秒鐘，我又叫起來，“??！小心！”

張三瘋面前的擋風玻璃外，那只巨大的“蝙蝠”直撲了過來。

“倒車！倒車！”身后晃晃叫著。

張三瘋連忙倒車。

“啊！小心！”這次是金剛在叫，“后面是那個長尾怪物！”

“往前開！往前開！”晃晃又叫。

張三瘋本能地換擋往前開。“啪！”黑袍子整個拍在擋風玻璃上，玻璃裂成了蜘蛛網狀。“通”的劇震從后面傳來，我們三個乘客根本沒來得及系安全帶，都被震得東倒西歪，看來那長尾怪物已經把尖長的大頭撞到了車子的后面。

“不管它，直接往前開！”我大聲叫。

張三瘋踩足油門，小面包猛地向前一沖，黑袍子被撞得飛到……還扒在擋風玻璃上，這下，張三瘋什么都看不見了！

“我什么都看不見了，往哪里開？路在哪里？”張三瘋哭叫。

“不要怕，路就在車輪下……”我想起師太家前面的小破路曲里拐彎，這樣開下去遲早會撞在誰家墻上，“剎車，急剎車！”我叫道。

急剎車，車輪再次尖叫。

車猛地一停，黑袍子滑下了擋風玻璃。

“繼續向前！”

油門再次踩足，半噸重的小面包車從黑袍子上面壓了過去。

奇怪，沒有被顛一下的感覺，好像黑袍子下面根本沒有東西。

背后傳來長尾怪物的哀嚎，但再也沒有誰追來，我們暫時安全了。

晃晃得意地說：“瞧，你們在院子里看熱鬧的時候，我很機智地和張三瘋一起翻窗跑了出去，開車來救你們?！?/p>

“我們哪是看熱鬧！師太救了我們，我們又救了師太！”

“你們知不知道，師太家墻上那些圖像都沒了？”

“一定是那些蛇擦掉了！我看見它們集合成棍子，然后在墻上蹭來蹭去，像在擦黑板?！蔽曳治龅?。

“到底是怎么回事？師太到底是什么來路？那些蛇、怪獸、黑鬼都是哪兒來的？它們為什么要擦那些圖？”

我想了一陣說：“看來只有下次去問師太?！?/p>

金剛忽然說：“道長，你的后窗玻璃怎么這么黑？”

我立刻覺得不妙，回頭看去，黑袍子！我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后窗玻璃碎了，尖尖的黑帽子下，一條粗大的黑蛇扭了出來，從黑袍子里，伸出了一只蒼白的手……爪子……只有骨頭沒有皮肉的爪子！

急剎車！

這次張三瘋學乖了，沒等我指揮，自動剎車，黑袍子和它的黑蛇白爪子一起被遠遠彈飛了。

小面包車再次啟動。我喘了口氣，立刻向張三瘋叫道：“黑袍子扒在你后窗上多久了？老兄你開車難道不看后視鏡的嗎？”

張三瘋無辜地問：“開車需要看后視鏡嗎？”

■我們把車開到榕樹下，立刻感覺到了一陣莫名其妙的陰冷。四周靜悄悄，靜得讓人發毛。前幾天晚上到榕樹下，至少還可以聽見沙沙沙的聲音，雖然同樣令人毛骨悚然，但至少說明還有些生氣，不像此刻，死一般的寂靜。

嘎，嘎，嘎。

鵝叫聲！

“小麗！”張三瘋驚叫一聲，我們一起向鵝聲跑去。

繞到大榕樹的另一側，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一個鐵籠子里，蹲著一頭鵝、一只貓和一條狗！那是麗麗、徐大鳳和雪球！

我們前后左右看過一遍，甚至把籠子底朝天翻過來，讓小動物們坐了回過山車，發現整個籠子像是用幾條完整的鐵條做成，找不到任何門窗。眼睜睜看著小動物們就在面前，我們卻沒法和它們團圓，這是多么大的惡作劇！

“哪有這樣的籠子？”我氣急敗壞。

一陣獰笑傳來，頭痛！

我氣得大叫：“我砸了你這破籠子！”明知道自己的粉拳和鐵條誰更厲害。

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我的拳頭砸在鐵欄上，鐵欄當然不會被我砸成大S小S，但我的手，竟然“穿過”了鐵欄的阻擋，伸進了鐵籠子！

我像觸電般縮回手，旁邊三個伙伴都看見了。

“你為什么收回手？快把小寶貝們放出來呀！”張三瘋叫道。

“不要急，剛才有點緊張?！蔽叶硕ㄉ?，又把手伸了過去。

手被鐵欄阻擋在外，無論如何也伸不進鐵籠子了！

仿佛在嘲笑我的狼狽，那獰笑又響起來了。我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剛才我的手穿過鐵欄，就是在獰笑響起的時候！

趁著獰笑聲未絕，頭還在暴痛的時候，我將雙手伸進了鐵籠！

我的心跳驟然加快，果然是這樣，只有獰笑聲的伴奏，我才能像魔術大師那樣手穿鐵籠！

手最先碰到的是條長長的棍子——大白鵝的脖子！我雙手捏緊了麗麗的脖子，將它提出了鐵籠！

飛快地又伸手到鐵籠里，將徐大鳳和雪球救了出來！

■因為帶了徐大鳳回家，對今晚的暴走，爸媽那頭有了交待：我們去找貓貓了！而且成功找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歷險后神經過敏，我感覺徐大鳳好像變了：以前它的情緒不穩定，經常跟我慪氣，跟我撒嬌，又經常不理我；現在呢？它行為一致，就是不理我。我仔細看它，它回敬我冷冷的目光，仿佛在說：“看什么看！”

好在它還是同意睡在我床上。我想觀察它，就裝睡，睡一會兒，偷偷睜開眼，天哪！黑暗中兩點金色的光，這家伙一直睜著眼睛！我怕被它看穿，連忙閉上眼睛繼續裝睡，猛地又睜開了：不對，徐大鳳一直是綠色的眼睛，怎么變成金色了！

我告誡自己，眼睛變不變色不重要，回家就好。再裝睡一會兒，偷眼看時，徐大鳳忽然不見了！

“大鳳！”我輕聲叫著。沒有回音。

我下了床，摸黑走出臥室，走在同樣漆黑的走廊里。

“大鳳！”我又叫了聲。

突然，我感到一陣強烈的寒意，就像今晚在榕樹下的感覺，尤其后脖頸，似乎還有寒風輕輕吹來，像是有人在吹氣……我驟然回頭，驚叫！

背后是徐大鳳，但卻是個兩米多高的徐大鳳，頭頂到天花板，金色的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匆娢肄D過身后，它張開了嘴，上唇的兩根長長利齒像兩把利劍，猛地向我扎來！

“啊！”我在慘叫中驚醒，心狂跳。

再看身邊，徐大鳳果然不見了！

“大鳳！”在走廊里走了兩步，我猛回頭，沒有充氣大貓，我松了口氣。

身后只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沒有。

大鳳去了哪兒？

我繼續往前走，走到了父母臥室的門口。門開著，我無意往里面瞥了一眼，頓時靈魂出竅！

黯淡月光從窗外照進來，照在大床上，照在一只小貓身上——它伏在老爸身邊，突然張開嘴，上唇一左一右兩根利齒在月光下閃著銀光，直向老爸的脖頸咬去！

（驚險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