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班牙為20世紀世界美術史貢獻了三位殿堂級人物:畢加索、米羅和達利。與緋聞絕緣的米羅被人們譽為“星星王子”,他的靈感來源于饑餓。他的“星星”成了變幻無窮的永恒符號反復出現在他的畫中,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畫家呢?
一塊蛋糕獲得的偉大友誼
1919年3月3日,米羅抵達青年藝術家向往的圣城巴黎,隨身帶著畢加索母親捎給兒子的一塊蛋糕。畢加索接到禮物時眼中綻放出的由衷贊賞令米羅更是驚奇。為了答謝及幫助米羅,畢加索常來欣賞米羅的作品并介紹一些機會。
米羅的生活很苦,作品在異國城市比在家鄉更難賣出。他拼命地節衣縮食,他吃得很少,幾乎總是處在饑餓中,實際上,窮得每周只能吃上一頓像樣的正餐。這樣的窘況中,米羅還是會邀請朋友吃飯,20年代他用一點紅蘿卜、黃油和面包招待隔壁畫室的安德烈·馬森。畫室只有一只煎鍋、一張沙發、一把椅子。他說:“到了1925年,我幾乎完全依靠幻覺作畫。那時,我每天靠幾個干無花果生活。我太驕傲了,不屑求助于人。饑餓是幻覺的最大源泉。我總是長時間地坐著,盯住畫室光禿禿的墻壁,試圖抓住紙上或麻布上的形象。”
因為饑挨,靠信念支撐而產生幻覺,米羅發呆時看到一些在真實與虛幻間不斷變幻的組合體,這讓他有了新的繪畫內容。“我不畫那些夢中見到的情景,但是我會畫出比夢中情景更美妙的,那些在恍惚間看到的、經過了變幻的東西”,米羅就是在饑餓的恍惚狀態中,練習快筆畫出這些“更美的世界”。
1926年,米羅的經濟又出了狀況,能夠幫助他的還是畢加索。畢加索在1916年,就被巴黎俄羅斯芭蕾舞團領軍人物謝爾蓋·佳吉列夫召入芭蕾舞《迎客戲》的舞美設計者行列。這給畢加索帶來了金錢、名聲,還奉上俄羅斯芭蕾舞演員出身的妻子。對于生活困頓的米羅來說,嘗試一個新的工作未必不好。1926年經畢加索牽線,米羅為俄國芭蕾舞劇《羅米歐與朱麗葉》設計了服裝和布景。1931年舞蹈演員兼編導萊奧耐德·馬森認定,米羅是他的芭蕾舞《兩個兒童》布景設計理想人選,1932年米羅完成了布景設計,同時還承擔了演員服裝和劇中玩具的設計。
拳擊帶來的生活回報
1923年,米羅與海明威在美國中心上拳擊訓練課相識。兩人捉對搏殺的場面相當滑稽。米羅屬于地中海民族,身材短小,還不如海明威胃部的鈕扣高。拳擊之外,米羅獲得了海明威的認可和尊敬。
這年,米羅在秋季沙龍的傳統氣氛中舉辦作品展覽,海明威則在他紐約的一些專欄上介紹米羅這位加泰羅尼亞畫家。海明威對《農場》(右圖)情有獨鐘,認為它“使你能感受西班牙的一切,即使你已離開卻又懷著深深的眷戀之情”。海明威盡管口袋空空,還是向美國朋友求援,籌措到一筆資金付出2000~3000法郎便帶走了作品。這筆收入把畫家從長期的貧困生活中解救出來,米羅慢慢地取得了有限的成功。《農場》也成為海明威的珍藏,靠在體育館當拳擊教練他才慢慢付清這筆錢。海明威宣稱不愿拿它換取世界上任何一幅畫,果然,作家實現了自己的諾言。
仰望星空,戰勝恐懼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1940年復天,米羅勇敢地回到淪陷中的西班牙,畫室選在自由領地帕爾巴,政府獨裁者無法踏足。戰爭幾乎毀掉了一切,米羅搶救出來的唯一財產就是《星空》(左圖)組畫。現實中困守一隅的隔離讓米羅更加渴望靈魂的自由,野外的景物和翱翔在平原上空的鳥兒感染了他。在納粹入侵的悲慘日子里,米羅平復心境,以更加抒情的方式創作《星空》。這組十分美麗的、充滿詩意的水彩小畫,它們基本上是獻給夜的頌歌,贊美從黃昏到黎明的這一段時間出現在夜間的事物:露水、夜鶯、星星。幾年之后,他談到組畫時說道:“我有一種想逃跑的強烈愿望。我故意朝自己的內心世界退縮。夜晚、音樂、星星,在我的畫中已成為聯想的主要內容。”
米羅曾向友人提及:“當時,我十分沮喪,我以為法西斯的勝利不可避免,而我們所熱愛的一切以及我們為之而生存的東西卻永遠地陷入深淵。我以為我們失敗了,沒有更多的希望,我想用符號和形象來表達這種情緒和極度的痛苦。我在沙灘上畫畫,讓波浪立即把它們沖走,或在空中設計各種圖案和流動的線條,它們像煙一樣飛上天去擁抱星星,逃出希特勒和他的同伙建立起來的臭氣熏天、腐朽敗壞的世界。”
1983年圣誕節,胡安·米羅升入他帶領世人仰望的星空,化作眾多星星中閃亮的一顆。米羅說:“讓我們平靜地繼續我們充滿幻想的生活。當痛苦襲來的時候,我們應該這樣想,‘我是如此的幸福,一切都會過去’。每一次傷痛都在提醒我們:我們是凡人,不可能擁有全部的幸福。”(撰文、供圖/涂小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