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二〇一四年三月十六日
地點: 北京今日美術館
人物: 許紀霖、毛喻原、劉蘇里等
聽完上半場,大概有一半的觀眾在為主辦方擔心:這場原定主題為“和解如何可能”的講座,幾乎被最先出場的兩位嘉賓談成了“和解不可能”。另一半觀眾呢睡著了。
上半場的話題是“中日之間如何和解”,由萬圣書店創始人劉蘇里對話中日問題專家劉檸。兩人從地理因素對中日關系的影響聊到中日兩國民族主義的區別,又從日媒對中國的態度說到中日外交官隔空對罵,最后總結:中日兩國“無論如何應該避免最極端的狀況:戰爭,在此基礎之上再談和解”。
野夫和毛喻原的第二輪對話激活了昏昏欲睡的觀眾。但在“與歷史、與自身如何和解”的故事中,毛喻原才是主角。毛是第一個與體制決裂的人要知道,在上世紀80年代初,一個大學生放棄“鐵飯碗”去擺攤賣茶、賣書、賣詩畫,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此后幾十年,他都處在與體制對抗的狀態中:寫“不可能出版”的書,編“不可能出版”的雜志,自己在地下印刷、發行。
這些年,在朋友的鼓動下,毛喻原終于將一部分書稿交給了出版社。新書《再見冬妮婭》中,他還原了自己年輕時的一段青澀愛情,“在網上發書的過程中,這個女孩竟然神奇地找了回來,但這個時候老毛已經有太太了。”野夫的話引來全場哄笑。
毛喻原接過話頭:“我就想說兩句話:第一對她表示感激,因為她誤打誤撞的到來,讓我的生活出現了重大的轉機;第二向她請求寬恕,因為當時所說的話嚴重傷害了她。”野夫視之為他與自己的“和解”。
但有些時候卻似乎永遠無法和解。毛喻原又講了一段故事:一次聊天,有人說“在座每一位都必須對這個時代感恩”,他立刻跳起來大罵:我父親五零年被鎮壓死了,我舅舅五七年被打成右派關了20年,我恨都來不及,還感恩?!
難題最終交到了許紀霖的手上。他本該回答的是“‘暴力中國’如何和解”,卻不小心給出了所有遺留問題的答案:“歷史有太多需要清算的事情,如何和解?需要三步:第一揭開真相,第二落實正義,第三達成和解。”而眼下中國的當務之急,是“把公權力這只‘老虎’關進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