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的風景

在餐桌前相對而坐，對方視線的最佳位置，既不顯得過分熱烈又不讓人感覺目光躲閃的，是在頸部下面一點點的前胸。

在餐桌前相對而坐，對方視線的最佳位置，既不顯得過分熱烈又不讓人感覺目光躲閃的，是在頸部下面一點點的前胸。

讀到這一段話的時候，我手頭正有個晚餐約會，當天晚上要和一位認識不久，還并不十分熟悉的朋友見面。赴約的裝束選擇了質地柔軟細膩、款式簡單的灰色圓領針織衫和黑色薄呢長褲。一方面可以在近距離接觸中不失質感，另外即使聊得歡暢盡興，在餐廳里坐上兩三個小時也不會感覺疲勞。出門前，想起剛剛讀過的那段有關“視線”的文字，又加了條深淺相混的灰色串珠項鏈。

那一晚過得非常愉快，不但有美酒佳肴相伴，餐廳里的氣氛、和朋友之間各種豐富有趣的話題，讓三個多小時一轉眼就過去了。我們的關系也一下子拉近，變得親密了許多。我更是驚訝地發現，朋友的視線除了時不時目光相對，果然大多數時候都落在我頸部偏下一點點的部位，落在那串臨出門前戴上的項鏈上！

后來隨著年齡增長，當我越來越懂得在與人的交往中，為對方預留一個后退的路徑、拒絕的理由，才是真正的情誼和體恤時，又想起了這段往事。和一個并不相熟的人共進晚餐，為這兩三個小時中對方的視線安排一個合適的落點，或許也可以說是一種禮節吧。而對能夠體察到的人來說，這份小小的心思，想必已經足夠成為通向真正友情的第一步了。

身邊有幾位女性朋友，非常擅長用飾品制造胸前的風景。有的年長我很多，有的年輕得幾乎算得上是兩代人，也有的年齡相仿。她們愛用的項鏈風格也都不盡相同，有的溫婉細膩，有的夸張醒目，有的別致獨特，卻個個都和自己的衣著打扮渾然一體，和各自的氣質相配相襯。朋友們自然也對我的“惰性”非常了解，平時除了手表幾乎不戴任何飾物，偶爾赴約就餐時的一串項鏈，總能得到大家特別善意而貼心的夸贊。

如今對于飾物，我早已不再以材質的“真”和“假”，或是價格的高低來判斷取舍了。不過，只要想到這份胸前的風景是與人相對而坐時對方目光的焦點，選擇起來自然就少不了一番斟酌和講究。每個人的容貌氣質不同，合適的款型、材質、光澤和亮度也會不同。

要找到那個或者那些個真正屬于自己的，恐怕還需要花些工夫。對我來說，或長或短的串珠式項鏈，泛著些許溫和的光澤，似乎比閃亮堅硬的石頭質地更加合意。心里想著，過些年，在漸漸失去光滑亮澤的肌膚上加飾一串MIKIMOTO 的珍珠項鏈，或許也是一份可以帶來淡淡喜悅的風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