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老板“北漂”記

從上海到北京

從小的時候起，Hadrien就在一個充滿藝術氛圍的家庭中長大，他的祖父收藏了許多法國古典家具，他的父親則熱愛當代藝術，幼年的耳濡目染培養了他對藝術的興趣。再加上父母都是外交官的緣故，Hadrien便跟著都是外交官的父母常年生活在國外，每到一個國家，他都對當地的文化充滿強烈的好奇心，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決定，將來他一定要走遍世界，而不只停留在法國。

從索邦大學（La Sorbonne）藝術史專業畢業后，2002年他來到了法國艾德（ARTCURIAL）拍賣行的市場部工作，這也讓他對藝術品交易市場的運作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幾年之后，中國的當代藝術市場呈井噴之勢引起了世界的關注，2007年Hadrien被派駐到上海，負責艾德開設上海分行的籌備事宜，Hadrien也親眼見證了中國當代藝術最瘋狂的時候，他說，這種瘋狂既讓人振奮，又讓人覺得害怕。

遺憾的是，最終上海分行的計劃流產了，但是Hadrien并沒有打道回府，他辭掉了工作，從上海來到北京，在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擔任開發經理一職。在798這個中國當代藝術一級市場的前沿陣地，他接觸到很多本土畫廊，也對這個行業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之后他自己也有了開畫廊的打算。

為何是紙上作品

和很多人不同的是，當時的Hadrien手中并沒有太多的資源，對中國當代藝術也沒有非常系統地學習了解，但是他卻對當代藝術市場有著自己的看法，因此他也一再強調，自己不是藝術品專家，而是藝術市場專家。有著拍賣行工作經歷的他非常了解，在西方藝術市場中，紙上作品的買賣已經非常成熟，但是來到中國，他卻驚訝地發現，雖然很多藝術家包括底稿在內也創作了很多很棒的紙上作品，但是比起油畫來說這還是一個不被人重視的門類，同時也不被市場重視。在Hadrien一個外國人眼中，中國是一個以造紙術而自豪的文明古國，紙張及紙上藝術對這個民族也具有很重要的文化意義。所以人們對紙上作品的忽視不能不說是一個缺失，這也讓他堅定了開一家專門經營紙上作品畫廊的決心。

2008年金融危機剛過，市場蕭條，Hadrien隱隱感到這對他來說或許是個機會，他用了半年的時間籌備、找合伙人以及裝修新空間，2009年10月份，Hadrien de Montferrand畫廊在798成立了，開幕展展出了包括陳文波、丁乙、洪浩、劉小東、馬巖松、毛焰、隋建國和楊少斌從上世紀90年代以來創作的紙上作品，包括水彩，水墨，鉛筆和照片剪貼等等，有了這些明星藝術家的作品再加上作品形式新穎，展覽的反響不錯，吸引了很多參觀者，大家都對這種類似小品似的作品覺得有趣。

藝術家的援手

最初，Hadrien把畫廊定位于代理明星藝術家的作品，作為一家新開的畫廊他需要依靠這些藝術家的名字打開知名度，以此為基礎再慢慢累積知名度。但是作為一個初入行的外國人，他勢必要經過一個水土不服的經歷，一開始藝術圈很少有人認識這個法國人，Hadrien只能挨個拜訪藝術家，向他們介紹自己要做什么，幸運的是很多藝術家在這個困難時期伸出了援手。開幕展參展的劉小東是第一個答應和他合作的藝術家，這個在藝術市場炙手可熱的藝術家的熱心腸讓Hadrien非常感動。

讓Hadrien印象最為深刻的是和毛焰的接觸。1997年，20歲出頭的Hadrien第一次來到中國，那個時候還是窮學生的他偶然看到了毛焰的作品就非常喜歡，他當時就告訴毛焰，等他有錢的時候，他會買他的作品。12年后，當他做了畫廊的老板后又一次找到毛焰，讓他喜出望外的是毛焰竟然還記得他，并且非常爽快地答應讓Hadrien為他辦個展。2011年4月，畫廊舉辦了一個毛焰的紙上作品個展，12年前的愿望竟成真了。現在，Hadrien和毛焰成為了特別好的朋友，他邀請毛焰來自己法國的家作客，兩人一起去農莊吃飯、喝酒、參加party、一個勁兒地聊人生。Hadrien說，他心目中好的藝術家是那種會對自己的人生提問題進行反思的人，而毛焰就是這樣的藝術家。

作為一個畫廊主，Hadrien坦承他認為工作中最難的也是最復雜的，還是作為一個畫廊主如何和藝術家之間建立并維護一種相互信任的關系。經過了大約4年的時間，Hadrien在這個圈子積累了不少人脈，同時畫廊的經營也慢慢步入正軌，他終于開始代理年輕藝術家，挑選的標準也很簡單，首先一定是他本人喜歡，喜歡到足以掛在家里欣賞。

另一方面，Hadrien也十分看重和藏家之間的關系。和藝術家一樣，和藏家之間的信任也要靠時間積累。他說，他從來不在媒體上做廣告，因為即使做上10頁的廣告，也不能證明這家畫廊有多專業，而畫廊的口碑其實是建立在日常點點滴滴的工作中。有一次，他明顯感到一位客戶對某次交易有些不滿意，他便主動提出退回一部分款項作為經濟補償。最開始的時候，畫廊的藏家以西方人居多，到了2013年，畫廊80%的客戶都是中國人，地域遍布北京、上海、遼寧、成都、福建和香港等地。

從2009年到現在，畫廊的生意已經步入正軌，去年還在杭州開了第二個空間，這樣一來Hadrien就更加忙碌了，現在他每年大部分時間都會留在中國，偶爾回一趟法國和家人團聚。Hadrien是一個熱情健談的人，現在他已經可以用一點簡單的中文和人交流了，和他聊天，你可以感覺到他是一個目標堅定思路清晰的人，知道自己想要做一間什么樣的畫廊。他也一直對中國和這個充滿機遇的市場充滿感激，最后，他很堅定地說，相信我，在21世紀，最有創造力的一定是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