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氣橫溢 風流倜儻

有關民國“四大王孫公子”，歷來有多個版本，但版本再多，都少不了袁克文，這說明袁克文在當時的影響很大。目前，張伯駒關于民國“四大王孫公子”說法得到較多人的認可，也最具代表性和影響力，即末代皇帝溥儀的族兄溥侗、袁世凱的次子袁克文、奉系軍閥張作霖之子張學良、河南都督張鎮芳之子張伯駒。這四位在書畫、詩詞、戲曲、古玩上均有過人之處，尤其是袁克文，才華橫溢，不受禮教約束，常做驚人之事。

家族顯赫 經歷坎坷

袁克文（1889—1931），是民國總統袁世凱的次子，字豹岑，又字抱存、抱公，號寒云，又署龜庵。由袁世凱三姨太金氏（朝鮮人）生于朝鮮漢城（首爾），其母是貴族之女，因袁世凱長妾沈氏無出，袁克文剛一出生便被沈氏抱養。袁克文自幼聰慧異常，讀書一目十行、過目成誦，金石書畫、詩文戲藝，無所不通。袁世凱后期的私人文稿大多出自他手，是袁氏諸子中不同凡響的一位。由于從小天資聰穎獲得父親袁世凱的偏愛，甚至一度成為“太子”的準人選，深得袁世凱的寵愛。袁克文也頗為自負，常常自比為三國曹子建，引起了其兄袁克定的妒忌。

袁克文早年加入過青幫，為天津青幫幫主，他還是青幫“大通悟學”四字中“大”字輩的人物，弟子一呼百應，威風八面，那時黃金榮、張嘯林屬于矮一輩的“通”字輩，杜月笙則是徒孫輩的“悟”字輩，江湖上人稱袁克文為“小老大”。民國中后期江湖有稱“南有杜月笙、黃金榮，北有津北幫主袁寒云”。盡管袁克文加入過青幫，但人們還是將他看作文人，有人稱他為“貴公子、純文人”。袁克文與父親不同，他無意于政治權位，1915年袁氏稱帝時，他與父兄意見相左，他的一首反對帝制的詩在當時曾傳誦一時：“隙駒留身爭一瞬，恐聲催夢欲三更。絕嶺高處多風雨，莫到瓊樓最高層。”

袁克文晚年窮愁潦倒，以鬻字為生，1931年病逝于天津。生前撰有《寒云手寫所藏宋本提要廿九種》、《古錢隨筆》、《寒云詞集》、《寒云詩集》、《圭塘唱和詩》。筆者以為，袁克文才華過人，精通書畫、戲曲，尤精版本之學，但英年早逝，去世時只有42歲。

袁克文有四子三女，皆為知識分子。其中袁家彰、袁家騮留學并定居美國，皆學有所成。袁家騮后來與其夫人吳健雄成了聞名世界的華人物理學家。此外，陳巨來、胡鐵耕、俞逸芬、王玉蓉等人都是袁寒云的弟子，主要從其學習繪畫。其中陳巨來后來成為現代篆刻大師，近代“元朱文”第一。

風流倜儻 愛好收藏

袁克文一生花錢如流水，從未愛惜過錢財。吃、喝、嫖、賭、抽（鴉片）樣樣都干，自詡“平生無憾事，惟一愛女人”。1918年，袁克文到上海游玩，據說一次就花去60萬大洋。袁克文除原配妻子劉梅真外，他還娶了5個姨太太。沒有名分或“一度春風”的情婦那就更多了，據知情人講有七八十個。

民國時期，袁克文與溥侗、張學良、張伯駒其他公子都是收藏界翹楚。其名聲之大，圈內人士無人不知。不過，他們的收藏大多依靠其顯赫的家族和雄厚的經濟支撐。袁克文生平參與政治活動不多，“志在做一名士”。他平生愛好藏書和古玩，精于鑒賞，曾與傅增湘、徐森玉、周叔弢等交往密切，研究版本、文物。但凡所喜文物，典當變賣隨身財物，不惜一切代價亦要得手，特別是見到宋元刻本，必設法購得。藏書多為清廷內府藏本，價值最高的有29種、116冊，自署“皕宋書藏”。他對收藏的宋刻巾箱本《周易》、《尚書》、《論語》、《孟子》等8種，尤為喜愛，辟“八經室”專門貯之。現存北京圖書館的宋刻本《魚玄機集》就是其舊藏。此外，近幾年，袁克文多件舊藏在市場上露面，價格驚人，如2011年西冷印社推出的趙孟頫《滾塵馬圖》手卷獲價1150萬元。這些珍品都是袁克文舊藏。尤值得一提的是，袁克文對自己心儀物品，往往不惜巨資，他揮金如土，但頗有“乘興而來，興盡而返”的公子作派，除非特別喜愛，興盡就轉讓。如2012年秋拍，北京盈時拍賣公司的重量級拍品——元代朱玉《揭缽圖》拍出了2990萬元的天價。袁克文在跋文中清楚地考證了朱玉《揭缽圖卷》的前世今生：《揭缽圖》本是北宋大畫家李公麟的名作，為宋代宣和皇家秘藏，到了元代李公麟的原作歸宜興人吳大本收藏，再轉歸元代收藏家陸全卿收藏。之后，朱玉根據李公麟的名作臨摹了兩個本子。朱玉的摹本到了清代，一歸收藏家畢澗飛珍藏。到了民國被一位姓蔡古玩商占有，準備賣到國外去，結果被袁克文買下了，再后來也流落去了美國，這就是朱玉《揭缽圖卷》的遞藏經過。

擅長書畫 行情可觀

袁克文生平不諳政治，但愛好廣泛，他不僅熟讀四書五經，而且精通書法繪畫，書法主張應從古篆入手，然后由草書、隸書到楷書，全面貫通。著有《寒云詩集》等。袁擅長楷書、隸書、行書、篆書、草書，他的書法有很多絕技，如喜好酒后寫書法，其不少書法精品都是酒后所書。此外，他還擅長懸書、仰書及榜書。所謂“懸書”就是寫字不用桌子，有2名侍者各拿宣紙一角，把紙懸空，而袁克文寫來居然筆筆有力，宣紙無損；所謂“仰書”是指他仰臥在床書寫，寫完再看居然瀟灑娟秀，字不走樣；所謂“榜書”是指他能寫超大的字，據說他能手拿1.5米長的筆桿，筆毫長0.5米，站在紙上揮灑自如，讓人驚嘆不已。民國時期，向袁克文索字眾多，其中不乏大藏家。有評論家認為，袁克文豪爽大度、風流倜儻、天質聰穎、才華橫溢，他的字如他的人一樣，章法取勢開張，結體則是內宮寬博，用筆恣肆，給人以豁達大度的感覺。特別是他書寫的榜書揉唐楷諸家神妙于一體，既有顏魯公的寬博，又有柳公權的端莊，還有褚遂良的筋力十足，可謂博采眾家之長。袁克文的書法很受市場青睞，民國時期，山東督辦“狗肉將軍”張宗昌請他寫了一幅中堂，價碼高達1000元銀洋。1922年，他的書興甚豪，登報減潤鬻書，一天寫了40副對聯，全部售罄。2011年，他的《書札冊》在北京匡時獲價29.12萬元；同年，《隸書五言聯》和《隸書四言聯》在中國嘉德分別獲價55.2萬元，價格相當可觀。

此外，袁克文善于結交各方朋友，三教九流無所不交，上至達官貴人，下至青幫都有他的朋友。袁克文在袁世凱死后，他分得的家產不久便被揮霍一空，中年生活困頓，不得不變賣收藏以度日，死后連籌辦喪事的錢都由青幫門徒籌措。袁克文傳奇的一生雖命途多舛，卻因人性豁達而光彩，因收藏、書法被后人而傳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