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圈外

周圍很少有人沒有圈子。在被問及下班后特別是周末安排時，大多數人會回答：幾個人早約好了，晚上聚一聚或明日去釣魚；平時關系不壞也不好的人則說：現在不就這世道，一塊混唄；再近的人不談混，而是客氣地問：你去不去？

也遇過干脆 “強拉”我參加他們“圈子”的。比如一位在商場打拼的熟人，第一次聚餐他就表白：我這碗飯，不都是圈內朋友賞的，所以很享受圈子。我遇到其他“拉”我入“伙”的人也有不這么認為的，他們心中的圈子給人的感覺更像一份不喜歡而又不得不為的工作。這種對“圈子”認知截然不同的態度大概是源自個人的不同訴求、不同的文化背景以及不同的抒情方式。不管是迷戀圈子、追求圈子，還是應付圈子、利用圈子，“圈子”似乎就是張揚自己激情、顯示自己能力、表達自己訴求、實現自己利益等的一個載體。即使像我僅僅是出于對圈子一點點好奇，但邁進某個圈子門檻的剎那，也曾“非常激動”了一回。

“圈子”一說，對普通百姓而言僅是個生活概念，但在政治生態中，卻是一個人安身立命的本錢。“圈子”在《現代漢語辭典》里有四種解釋，但都包含有“包圍”的意思。可是在政治詞匯里，“圈子”的表述就廣泛多了：宗派、幫派、山頭、黨羽、勢力、班子、團體等等，一個圈子就是一股強大的政治勢力，蹲機關或擠官場，置身“圈”外是很“危險”的：上邊沒有人照著你，下邊沒人跟著你，中間沒人搭理你，即使你才高八斗、抱負遠大，孤家寡人一個是成不了氣候的。所以，現在連在中國打工的老外都懂得職場上的“圈子政治”，我這個在機關呆了十幾年中國人始終被圈子邊緣化，夠愚昧的吧！

就現在的圈子組建和形成而言，依我“冰山一角”似地觀察，為了共同的政治理想而團結到一起形成的圈子似乎不存在。而大部分圈子可以直接定義為利益集團，圈子的核心人物要么位高權重，要么財大氣粗，他們組建的圈子的最終目的就是鞏固、壯大自身利益。因此，“圈首”們最忌諱圈內人貪婪、刻薄寡恩和“意志不堅”。而千方百計加入圈子的人則有自己的盤算；能否與核心人物發生直接關系？以自己的身份、學識、才干在圈子中處于什么位置？自己能得到的眼前好處和長久利益是什么？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和機會成本？最關鍵之處就是要時時處處有人替自己“護短”等等。

“圈子”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特別喜歡傍“權”戀“勢”，沒有這個基礎，圈子充其量是一幫烏黑之眾或幾個臭味相投的玩玩而已；而有了“靠山”，無論干什么，圈子的人都能直接切入操作層面，沒有邁不過的坎、翻不過的山，官場上、商場上等始終是個“不倒翁”，這大概就是圈子有著巨大的吸引力的原因。

也許是因為十幾年換數個單位給了我更多觀察圈子的機會，才使我逐漸認識到官場、商場、職場等的角逐并不像在戲臺上看見的那么簡單。開會、聚餐乃至碰面都客客氣氣、談笑風生，私底下可謂拳腳相加，基本上都是“內功”和“圈子”的比拼，沒有半點謙讓，落敗一方往往就被歸咎于“跟錯了人”。可見，現實中，沒有百分之百的君子，也沒有百分之百的小人，利和道始終是糾纏不清的。因此道與道就有了水火不相容的時候，而一旦參加某個“圈子”，往往就跟進賭場押寶一樣，“退出”就難。因而，我寧愿被各種圈子邊緣化，為各種圈子所不齒，也不愿把自己的命運押給別人——“混”在圈外，雖然寂寞，但很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