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和憤怒，你得區分得了

在《中國好聲音》這個主持人發揮空間很小的舞臺上，華少硬是以43秒350字的瘋狂語速從“醬油帝”變為“中國好舌頭”，一戰成名。按他的話講，“在江湖混，就是要贏”。本文是《人物》PORTRAIT（P）與華少（H）的精彩對話。

P：你說聽到“中國好舌頭”這個稱呼的時候，覺得“背后生風，直冒冷汗”。

H：對，中國有13億條舌頭，為什么我就是？在我看來只要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主持人都可以做到這一點，它并沒有很難。我更希望證明自己是一個會主持的人、有獨立思考的人，而不只是語速快的人。

P：《中國好聲音》給主持人的發揮空間很小，但你找到了一種方式突出自己。

H：對，江湖嘛，干嗎要輸呢？

P：起“華少”這個名字也是因為有江湖老大的氣勢，是喜歡某種支配感，還是被認可感？

H：我喜愛俠文化，俠都是在江湖里。那時候看《古惑仔》，他們特別像俠，城市就是江湖。看曾志偉的訪問，他說其實做大哥很容易，請大家吃飯都是你付錢，自然就是大哥了。我就學他，還在上大學時就打工賺錢，常常請大家吃飯，想做大哥，愿意呼朋喚友。

P：你想要贏的目標是什么？

H：被認同。有一部戲叫《求求你表揚我》，范偉演的一個喜劇。范偉撿錢了，到報社去，希望報社表揚他，報社不愿意，他就一定要得到表揚，這個故事很荒誕，但寫出了很多中國人的狀態，包括我在內。我們從小被分為優生組、中生組、差生組，什么都拿來比，同事家的孩子、隔壁家的小朋友等等。我被這么教育著長大，這是我極大的負擔。從小到大，我都需要被認同。特別是做了這個行業，這行本質上來說有名就有一切，有名就是被認同。

P：所以你一直在死磕。

H：對，就像主持《中國好聲音》，我也要跟它死磕，主持人幾乎沒空間了，就給自己設計一個東西，去努力跟堅持。

P：死磕是不放松的，聽起來很累。

H：大家都累。昨天我太太傳給我一篇文章，講孩子7歲之前應該認同的世界觀，其中有一條是：知道累和憤怒是兩回事。累的時候人會有抱怨，但那不是應該讓你覺得憤怒的事，憤怒是當你的原則遭到破壞，而且被人刻意破壞的時候才出現的東西。累和憤怒，你得區分得了。

P：你似乎一直在選擇對抗。

H：不是對抗，而是它們太難了。我沒有跟夢想對抗。李敖曾經說，蔣委員長，你要弄死我的前提是你要活得過我，后來他在做節目時說，蔣介石死了，他兒子也死了，我還好好地在這里可以講話。這很有意思，痞里面帶著一股倔強，我要跟時間玩得起。我總想有一段時間，不用跟它賽跑，完完全全地享用它，那是讓我覺得很過癮的事情。

P：為什么這么追求被認同或者享受被認同？

H：大概小時候缺少這個。第一次上臺，幼兒園中班，上臺表演的時候，什么詞兒都忘了，然后大伙兒一樂，連爸媽也樂了。但老師不樂了，排了那么長時間，結果你沒演出來。那是一次失敗的經歷。所以我就是很追求這個東西，我喜歡呼朋喚友，喜歡被人關注，喜歡站在舞臺上被掌聲包圍。我一定要反過來證明自己，因為我曾輸在這里。當時嘲笑我的人，我要證明他們錯了，我一定要證明一次。

摘自《人物》201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