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岷縣,古稱岷州,這片土地遼遠壯闊、沉靜蒼茫,隴中黃土高原、甘南草原和隴南山地輪廓在晨曦微茫的蒼穹之下漸次凸顯。亙古壯闊雄渾大氣的大地、山川、河流、草木、村莊,在蒼茫煙雨中色彩斑斕,氣象萬千。
岷州,厚土神奇,人文璀璨,資源富集,聞名遐邇;嵐霧卷舒,涵養(yǎng)著靈氣,草木的莖葉上綴滿了晶瑩的水珠,絲絲細雨抒發(fā)著恬靜的溫馨,綻放著花朵,滋養(yǎng)出峭拔的風景,更峭拔出人文精神。看云起云飛與鶯飛草長,聽鳥兒與溪流歡歌,何其撩人情懷啊!走進“花兒”之鄉(xiāng)、洮硯之鄉(xiāng)、當歸之鄉(xiāng),走進童話般的世界,走進英雄的土地和精神的高地,血性在噴張,希望在激蕩,靈魂在飛翔。
奶茶與手抓肉的奇香,引吭高歌與盡興豪飲,歡快的舞蹈與悠揚動聽的歌聲,令人著魔、銷魂、莊嚴和神圣。這里是回、藏、東鄉(xiāng)、撒拉、裕固和滿等多民族聚集之地,民風強悍、古道熱腸、憨厚淳樸、重情重義、堅忍不拔。高高的二郎山標識岷州不屈的頭顱,峭拔出精神高地的風姿,滾滾奔騰的洮河訴說遠古的蒼茫,噴涌著滿腔熱血和真誠的詩意!古老文化、現代文明、和諧之風吹拂與催生著萬物,人文氣韻像萬山峽谷中奔涌出湍急的溪水,在神州大地上匯聚出前所未有的恢弘與熱烈。
岷州是五千年馬家窯彩陶文化的故鄉(xiāng),文化積淀豐厚,是人類文明的發(fā)祥地,民族優(yōu)秀文化的交融,中華民族偉大精神的展示,多樣文化自然混生和多種宗教對中華文學、文化乃至文明的孕育和發(fā)展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岷州,一個村莊,一個街坊,一個巷道,一個家族,一個堂屋,一個祭臺,一個碑刻,一個瓦礫,一個殘垣,一個古井,一個人名,就是一部流傳不朽的偉大傳奇,一部蘊藏著厚重歷史,一部記錄與彰顯著中華民族的內在精神與氣質,一部深刻文化內涵的文明傳承和豐厚的歷史人文觀止,給未來留下珍貴的記憶,也提供了積極的、有益的探索……
群山逶迤,大地蒼茫。洮水含情,岷州流芳。源遠流長的文化積淀豐厚、深沉博大蒼茫的土地和靈氣孕育出先民的偉大后人的執(zhí)著:充滿著愛,充滿著陽光,古往今來有不少的學者、作家、書畫家、詩人,人文風景如雨后春筍,昂揚迸發(fā),亦如傲然的雪蓮綻放于冰山之上。毋庸置疑,岷州各民族融合,農耕文化、游牧文化和西域宗教文化心血相聚,有著極其鮮明的多元文化的特點,西部文化,闊大雄渾,陽剛熱烈,為文化強國注入了強勁的活力。像吹來一股清醒溫暖的春風,對慰藉與滋潤人的心靈,振奮與啟迪人的思想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給人帶來的是一波感奮,一重暖意,一個驚嘆!
文化需要滋長的土壤。文化能為理想插上飛翔的翅膀,更能喚醒麻木的靈魂。文化需要尋覓和發(fā)掘,對有良知、有使命感的文人來說更需要倍加珍惜。文人不肯屈節(jié)于人,民主與自由是文人固有的本性特質,敢為公平正義鼓與呼,也能夠刺痛政客敏感的神經。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是中國的知識分子最優(yōu)秀的傳統之一:憂患意識,必然屬于豐富而高尚的那一另類。洞穿歲月風塵,人生奮斗目標牽動著鐵血兒郎,嘹亮的中華民族的吶喊震撼著大地山川……鴉片戰(zhàn)爭以后,涌現出了一批有高尚情懷的社會精英,像戊戌變法的譚嗣同、辛亥革命的秋瑾等風云人物,劍膽琴心,“殺身成仁”,舍生取義,血性剛烈,名垂青史。中國封建社會的秦始皇當政時,焚書坑儒駭人聽聞,但是焚書坑儒充其量只有幾百人,而在新中國成立之后的“反右”和“文革”中何止幾百,對文人迫害達到喪心病狂的地步,可謂在歷史上最為黑暗的時期。在白色恐怖下,沒有什么不可能!想不到的都有可能!人為的災禍遠比自然災禍更加慘重,專制社會可以摧殘生命,但是摧殘不了意志和才情。我們落寞惆悵,心情驟然凝重起來,在颼颼的冷風中咀嚼著人性被掏空的悲哀,心境是何等凄慘。1978年是個值得慶幸的年頭,鄧小平提出了“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從此改變了知識分子的命運,不再像過去那樣苦悶。眼下,知識分子是耕田犁地的牛,最怕世俗、勢利、偏見的欺凌和擠壓,最怕信仰危機、秩序混亂和道德淪喪。借古鑒今,歷史是一面鏡子。而今,知識分子遠離專制社會對人性的漠視、人權的踐踏和迫害。文化是靈魂與血脈,最終見證一個國家與民族的命運與前途,還是文化,這不得不令我們對文化心生敬畏。一個地區(qū)一個民族生存與發(fā)展都離不開文化的支撐。人生的價值,不在于從社會索取到了什么,而在于為社會奉獻了什么。知識分子堅守自己的信仰,將人文品格和高尚情懷視為自己的最高宗旨,是一種高境界。當然,論公允與認可,為社會作出貢獻的文人也應該得到應有的地位和待遇。我們期待著文人在人類、民族的精神文化建設中,更好地發(fā)揮自己的聰明才智。
周秦漢唐底蘊豐厚,一方水土一方人文。岷州,是一個很容易出優(yōu)秀作品和誕生鴻篇巨制的地方。岷州文人熱愛土地、熱愛生活、熱愛文學,充盈著智慧,喜歡用文學打點心情,在各項創(chuàng)作活動中充滿勃勃的生機和無限的活力。他們用汗水、心血、智慧續(xù)寫歷史,描繪未來,解讀人生,探索與追尋生命、生活和人類光明。他們的作品既有厚重的地域特色、詩情畫意,又有道德擔當,品格高潔、胸懷坦蕩。岷州文人樸實、剛健、勤勞、熱情,我們感念岷州文人始終不渝地堅守精神樂園,一心一意為文學事業(yè)四處奔波,再現了其心靈的精神殿堂。
文學是精神食糧,從不同角度詮釋為社會服務的真諦,謳歌進步與文明,給時代增添亮麗的色彩,其理性精神遠遠超越了本身的意義和價值。詩圣杜甫一生顛沛流離,窮困潦倒,《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如此痛哉惜哉。中國西部文人為文學事業(yè)的繁榮與發(fā)展作出了不懈努力,無愧于時代賦予的重托。當下在這個既浮躁又混沌的物質主義時代,卑俗、萎靡和浮躁夾雜在民風之中,面對人們對藝術的虔敬正在一點一滴瓦解的大背景,文學、文化乃至文明遭遇了貶值,令人擔憂。有不少人的靈魂讓金錢銹蝕眼睛讓金錢迷住,人們的思想被掏空,精神在萎縮。我們看到一些風花雪月的作品,很少關注人類的靈魂、關注下層,失缺道德擔當、人文關懷和應有的良知。純粹的文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有強烈的使命感,不會迷失自己,不會沉浮在各種誘惑和喧囂之中,更不會低下高貴的頭顱,去趨炎附勢和攀高結貴,把自己肩負的責任與道義、權利與義務變成無限膨脹的私欲。文人有獨立的人格和高貴的靈魂,胸懷像草原一樣廣闊。古往今來,在官場上也有文人做官者,而文人做官多能以民為本,重視民生民意,遠離浮躁世俗與功名利祿,始終保持清雅淡樸,不沾染任何塵埃,令人肅然起敬。文人也是人,不得不為柴米油鹽而忙碌,好在文人原本就沒有過高的奢望,不會因身份卑微而焦慮,只要能夠走進衣食粗足與生活安靜和書香縈懷就足以自慰了。
我們在中共中央西北局岷州會議紀念館參觀時,目睹街市上現代繁華錦繡氣象,也漫步在一處幽深而蒼老的弄堂里,聽到小巷里民間對話中傳統與現代困擾著的農人一聲聲嘆息與哀怨、焦灼與無奈……自從那隆隆的推土機開進村后就打破了寂靜,暴力的推土機像颶風一樣把原始之美的整個村莊連根端走,城市毀滅了村莊,也毀滅了傳統文化。村里的農人一律趕進城,回到被鋼筋水泥包圍的僵硬空間里,生活在一種體制或者制度內保持著一種秩序。至于住樓房懸浮在空中,沒有踏實感,更聽不到天籟之音,真像兵馬俑,沒有真正融入這里的生活,無法接受混凝土擴張侵占耕地的現實。農人在土地上勞作慣了,失去世代生存的土地,懷念原生態(tài)生活的壯美,想起手中使用的農具,用辛勤的汗水澆灌每一個日子,對土地的思戀,對大自然的渴望,記憶成了一個遙遠的夢想。我們定格在鄉(xiāng)村深處的歲月里:清潔而錯落的小村,遠離城市紛擾與媚俗,一切都顯得那么樸素、和諧、恬靜,無不寄托著對逝去生活方式的珍惜與肯定,一種思想精神追求。初夏時節(jié),柳枝和草葉在微風中搖曳,耳畔鳥啼聲聲,沁人心脾,陣陣花香撲鼻,農人吆牛犁田,農家原生態(tài)的生活氣息吸引一批又一批的旅行者、觀光者紛至沓來,追尋久違的一種清靜幽雅、超凡脫俗、一塵不染、洗盡鉛華。一棟棟黃土屋孑然默立在老舊的時光里,裸露著粗陋的墻壁經不住風雨剝蝕斑駁掉渣,墻上那些被雨水侵蝕了的墻縫里生長著小草,在生活氣息和時間蒼老中承載著太多的風霜雪雨。貧窮是高懸在額頭的一把利劍,至今有人還與它廝守在一起,日子依然冷清!聽到流淌的悲歌,看見苦澀的情詞,細小的雨絲從天空落下,這初夏清涼的雨呀!心緒也濕漉漉的,我們無法想象離開土地日子是怎樣的憔悴,讓我們多了一份牽掛、憂慮和惆悵。煙雨迷蒙過后,那個橙黃的太陽炫目,輝映在大地上給勞作的農人鑲了一層漂亮的油彩,青苗如燭如焰,一切生命舉起綠色的旗織,上面顫動著的一顆顆晶瑩的水珠,空氣里和著植物吐出幽幽的清香氣息夾雜著一股泥土味兒沁人肺腑。農家的生活還原了本來面目,農人用辛勤勞作走進每一個春夏秋冬,記錄著日子的每一個細節(jié),積極地對待每一項辛苦勞累,像長途運輸的汽車輪子一樣不停地轉動著……農人過慣散淡恬靜生活,不愛燈紅酒綠人群熙攘的熱鬧,與土地的親和中有不解的情緣和難釋的情懷,縱是苦短的人生也綻放著生命的美麗。我們身臨田埂地頭,深入鄉(xiāng)間,背起鄉(xiāng)民的背簍,手持勞動工具,感懷和見證生活的真實真情,感受和復原熱土圣地上特有的民族風情以及人文氛圍。我們像放飛籠子里的鳥兒回到林子再次鮮活起來,思想的谷穗深情垂向大地,以虔誠心態(tài)撫摸滄桑歲月,穿越靈魂的深刻,體驗激情燃燒生命和照耀生活的光芒。
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埋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感慨和感動呢。一陣烈風卷著沙塵將我們的目光拉長,遠處依然可見在貧瘠土地上掙扎的影子。體驗鄉(xiāng)村生活的酸甜苦辣,沉思生存的哲理,總有一絲恍若隔世的苦澀縈繞在心頭,這種蒼涼的感覺把我們喚到生活真實和文學真實里,也喚到不堪回首的那段苦難和驚駭的歲月中……生活的苦難經緯交織,高亢激蕩、悲壯哀婉,一幕幕場景,一件件故事,讓人們重溫了那一段歷史。同一個太陽,同一片藍天,同一塊熱土,地球成為地球村的今天,高速奔跑的富人和步履艱難的窮人形成如此強烈和鮮明的貧富差異,眼下,還有多少饑不擇食的貧困家庭不能溫飽?貧富差別給中國社會帶來了嚴重的危機,僅僅憑借強大的維穩(wěn)手段來保證社會的和諧與穩(wěn)定嗎?我們應該從關注民生上努力縮小這種差別,讓地球人同享收獲的季節(jié)和滋潤的日子。岷州與發(fā)達地區(qū)的富裕與幸福不能相比。在今天,我堅持良知的心靈死死地揪住人們普遍關注當代新舊撞擊復雜多變的現狀,關注弱勢群體。以形寫神,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基本規(guī)律和要求,文學要靜默沉思,把敏銳的目光緊緊聚焦在閃現著紛繁復雜、奇光異彩的現實生活中,選取飽含文學的金礦,作為自己的寫作素材,令人關注、警示、沉思、省悟,去塑造靈魂,指點人生,深刻地揭示出對人生的思考、對生命意義的探尋和人文精神高度。我們要有一種純粹高貴的精神,深刻認識到我們的作品要想自立于林,應該是對這塊地域上濃烈大文化的勾勒和艱難生存的描述,西部人與生俱來的堅韌、淳厚、勤勞的品質和千年來形成的那種不堪容忍的固執(zhí)、狹隘、封閉的精神邊界。文化和文學自信就是堅定文學信念,堅守心靈高地,堅持藝術創(chuàng)新,深思國家與民族的前途命運,關注現狀與未來,積極探尋人類心靈史,張揚人性之美,尋求民族文化之根,重鑄民族之魂,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穿鑿民族靈魂、骨骼和精神,在吸收、融合、兼蓄中,形成其獨樹一幟的精品。
岷州地域獨特,在發(fā)展過程中,原生文化和民族文化保留得比較完整,岷州文人深深扎根在這塊高地上,挖掘岷州文學寶藏占據優(yōu)勢,他人無法替代。岷州文人為民族文化乃至中國當代文學的進步,為建設新岷州、創(chuàng)造新生活而吶喊,這也是為和諧進步的社會吶喊。我們呢?知道岷州的心情,更有同情岷州的情感,不要置身在城市享受著現代信息社會的豐富多彩,也應該以一廂情愿,以散文的名義與之呼喊吧!這是責任,也是良知。感念革命圣地養(yǎng)育之恩!走進記憶,寫進詩行,讓倔強的信念編織成蜜蜂,在真情綻放的花朵上釀造生活甜蜜。我們憧憬著圣潔的愿望,期盼和夢想著創(chuàng)造新的歷史輝煌,用更加生動感人的文字記錄岷州未來更加豐饒的美景。
選自《岷州文學》2013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