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區的記憶（外二首）

曾經的校園遍布稗草和毛蟲

依仗選廠而得意的山溝

機器的轟鳴泛濫校園

放肆的蟋蟀常常跳進課堂

清貧的哲言不自信地站在墻上

書桌上偶爾會走著覓食的螞蟻

黑色的塵土在碗中跳躍

我是如此的羸弱

以至于承受不了一張飛舞的紙屑

貧窮的孩子和饑餓的飯盒

在狹窄的操場上

莫名地歡樂

常常希望自己是一只鳥

躲進學校背后那高高的山林

或者就是一張兌飯的票

被攥在那個跑在最后的

瘦小女孩的手中

蠟燭

又停電了

鄉村的學校常常停電

點燃一支紅色的蠟燭

屋里又昏黃如豆

關上門和窗，拒絕不了

風和塵土的拜訪

燃燒的燭芯漸漸裸露

高高堆起的作業本

依次減低

抬起頭，我發現

燭體到處是焰刀的砍傷

熾熱的芯

挺立著對光的渴望

來電了

捧著這只殘燭

心痛得不忍吹滅

你在鄉下教書

春天來了

你折來一根細細的苦竹

削成堅韌的教鞭

你把翠綠的竹葉

做成了一枚枚書簽

孩子們野性的思想

在你的指揮下如鳥般飛出

又如羊般歸圈

夏天來了

你采來一束燃燒的映山紅

點亮昏暗的教室

你告訴孩子們

即使吸吮貧瘠

也可以綻放得像山茶花一樣燦爛

秋天來了

你的書桌上

常常開滿蘆葦花、野菊花

也常常結滿石榴、柿子和雪梨

你給孩子們講——

每一棵草都會開花

冬天來了

你燃起一盆炭火

烘暖一顆顆米粒般的文字

你掬起一捧雪花

晶瑩一雙雙寶石般的眼睛

孩子們心里就有了暖暖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