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可以自己拯救自己

《沉睡魔咒》是導(dǎo)演羅伯特·斯托姆伯格的處女作，由好萊塢影后安吉麗娜·朱莉飾演女巫瑪琳菲森。電影改編自1959年迪士尼老牌動畫《睡美人》，那還是一個所謂純潔的故事，純得如同《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灰姑娘》。你絕對不忍心去傷害的美麗溫柔的少女，最終在白馬王子的深情一吻中蘇醒，隨后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這是萬千少女最早的情感啟蒙讀物，于是她們渴望成為公主，很多人還為此感染了“公主病”，即使被傷害也不放棄對王子的期待。

偏偏《沉睡魔咒》是“顛覆型懷舊”，該片不再以“美麗溫柔的少女”為主角，講述一段純潔浪漫的愛情。相反，它以女巫瑪琳菲森為主角，刻畫了傳統(tǒng)觀念中的“壞女人”形象，當然這個“壞女人”不同以往為了美貌和權(quán)位害人害己了。在傳統(tǒng)的文藝作品尤其是童話故事中，女人無非兩種——“好女人”（溫柔、順從、純真、圣潔）和“壞女人”（暴力、囂張、市儈、邪惡），或簡稱為“天使”與“惡魔”。白雪公主是天使、王后是惡魔，灰姑娘是好女人、繼母及姐姐們是壞女人。這是女性主義者發(fā)現(xiàn)并批判的，因為女人的好壞完全由她們是否符合父權(quán)制社會的行為規(guī)范和價值觀念來決定。只有接受父權(quán)制賦予她的性別角色的女人才是好女人，反之則是壞女人，甚至瘋女人、怪胎。

瑪琳菲森的出場是純潔、善良的，有著超強的能力，集中體現(xiàn)在她的翅膀上。導(dǎo)演解釋說，“把你應(yīng)用在超人角色上的一些慣例同樣地用在這些角色上。同樣的，也可以把它運用在故事情節(jié)里。或許正因為這樣，一些好玩的、新奇的和有趣的東西就隨之出現(xiàn)了。”“翅膀”和“超能力”其實是女性獨立于男性的重要標志，然而她的純潔、善良被男人（后來的國王）玷污，翅膀被砍下，那個夜晚的殘忍和黎明前的凄慘叫聲更像是被侮辱、被損害的女性反抗前的最痛心的宣言。“壞女人”并非生而就是，影片展示了“女人如何變壞”的過程，這在所有的經(jīng)典童話故事 女性主義者很久以前就意識到父權(quán)制向少女腦海中灌輸?shù)幕夜媚镄蜗箢H為有害，因為這種形象將女性氣質(zhì)等同于唯命是從，鼓勵女性容忍家庭暴力，耐心等待男性去拯救，并且它還將婚姻視為“正確”行為的唯一理想回報。然而，白馬王子的形象——要求男性充當富有的拯救者，擔負起重任，讓心上人永遠幸福——對男性同樣有害，因為它在宣揚一種信念，即男性必須成為不屈不撓的超物質(zhì)提供者。

塑造一個有良心的壞女人是遠遠不夠的，讓父權(quán)社會中的男人都成為壞蛋或無力者才更有說服力。于是我們看到了兒時戀人史提芬為了登上王位割去了她的翅膀，而眾望所歸的白馬王子低頭深吻結(jié)果不負眾望，有一個可愛的烏鴉大叔之所以可愛還是因為朱莉救過他的命。也就是說，《沉睡魔咒》中的男性不再是傳統(tǒng)性別角色的塑造，不再是“理智、堅強、見義勇為和英明果敢的英雄”，而變成了卑鄙、無能、見利忘義的小人。

王子的“真愛之吻”失效已然極具顛覆性，然而《沉睡魔咒》沒能停止顛覆的腳步。瑪琳菲森是不再沉默的“壞女人”，不止在開始演繹自己的故事，更在于她掌握故事的全局。她看著沉睡的公主，獻出充滿愛心的吻，公主醒了。女人不再依靠男人，也無需“等待男性拯救”，她們可以自己拯救自己，她們都不再沉默。（請作者見刊后與本刊聯(lián)系）

[責編/塵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