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譚嗣同英雄就義。百年之后,當譚嗣同的碑像立于國中,關于譚嗣同的影視、傳記作品也多有流傳,這個只活了33歲的中國男人仍挑戰著自己同胞的心智、人生。據說,不少年輕人認為譚嗣同“很笨”,不逃走的行為“很蠢”。據說,有一道題目:“你認為譚嗣同的死值不值得?”很多中學生的答案是不值得。一些網友也說:“譚嗣同的死值不值得并不取決于他個人,更在于他死之后人們的表現,從這100多年的歷史來看,譚嗣同死得的確不值。”
無論后人如何非議譚嗣同,譚嗣同在當時乃至后來仍有無數的知音。譚嗣同父親譚繼洵挽聯:謠風遍萬國九州,無非是罵;昭雪在千秋百世,不得而知。康有為挽聯是:復生不復生矣;有為安有為哉。譚嗣同的戰友唐才常挽聯:與我公別幾許時,忽驚電飛來,恨不攜二十年刎頸交,同赴泉臺,漫贏得去楚孤臣,簫聲嗚咽;近至尊剛廿一日,被群陰構死,甘永拋四百兆為奴隸,長埋地下,只留得扶桑三杰,劍氣摩空。甚至被世人目為保守的錢穆都如此稱道譚嗣同:“晚近世以來,學術思想之路益狹,而綱常名教之縛益嚴,然未有敢正面對而施呵斥者;有之,自復生始也。”
一篇由弱女子寫的網文也頗有見地:
“在一個無法建立起技術世界、把人從自然束縛中解脫出來的國度,犧牲,就是保持存在與前往繁榮的唯一道路,中國選擇了這條道路,在貧瘠的技術條件上,攜帶了那么多生命來到這個世界生活,并創造出了最細雅優美的生活方式——琴、棋、書、畫,也創造出最樸實無華和最剛強的性格——真實地活著,也創造出最善良的心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創造出最自然和諧的文化,就像那些隱藏在江河湖泊、春風楊柳中的樓閣。這一切中國之美,集合在一個中國男人身上,這個男人就是譚嗣同。
“譚嗣同的悲劇從他的人文人生開始,我總是幻想他能和我一樣選擇理科,遠離與人文相關的一切事物,如政治,如法律,如制度建構,如人心的熾熱等等,然而這的確是幻想,在理科教育還是他們的變法希望的時候,他們能做什么?他們只能從人文入手,他們只能用自己希望變革的自由意志和上帝安排的命運一搏,中國能出這樣的人物,讓我從美國徹底回歸了中國。我不再認為美國才是中國的希望,我認為譚嗣同已經是中國的希望,而美國要了解中國,就應該來看看譚嗣同的故事,這樣,他們才算了解了中國。
“中國的變革,是從譚嗣同他們開始的,而譚嗣同的選擇,就是中國變革的精神、方式、代價的全面呈現,到今天也沒有絲毫差錯,這個精神是——舍我,這個方式是——由民撼君,這個代價是——頭顱,至今如此,沒有絲毫變化。誰要不相信,就可以再來試試,看代價會不會有到來的一刻。
“譚嗣同的選擇也是人類的選擇,人類的每一次變革,都是犧牲和鮮血的過程,這是上帝給我們安排的‘自由意志’的結果,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選擇嫁給譚嗣同,因為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生命的價值才有了最完整、最深刻的領悟。所謂才華橫溢和義薄云天,才有了真實的一刻。”
(摘自《大民小國》,江蘇文藝出版社 201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