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友這件事,干得好叫一見鐘情;干不好就是偷雞摸狗的地下偷情,成為別人鐵打的席夢思上流水的龍套。
《Friends with Benefits》里,Dylan和Jamie四目相對,雙手交疊放在iPad上,神情嚴肅如同宣誓:No emotion!No relationship!Just sex!(不動情!不約會!只上床!)他們在沙發上用上半身做朋友,下半身做炮友,倒也其樂融融,逍遙自在。
在習慣和遷就快餐的時代,雖然還相信和敬畏婚姻正餐,但是又覺得規矩太多,稍不留神就欠下感情的高利貸,更要隱忍著偶爾想掐死對方的沖動。偶爾呷點野食,刺激一下味蕾,振奮一下疲憊的幻想,入戲快,出戲也快,不累贅,低成本,讓越來越多的人捂著嘴偷著樂。但前提是,你得有一個強大的內心。沒有內疚感,說服自己:性是民主的,是自由的,是愉悅的,不應存在人性羈絆的。
從炮友到婚姻,距離很遠。一個是以頻率計算,一個是用年限衡量。激情相遇并不難,微信搖一搖,陌陌聊一聊就好了,開場白簡單到一個HI字,然后就是此處省略一千字。要是感覺糟糕透頂,一出門就在斜陽下你左我右各自分別,老死不相往來。彼此要是很帶感就當成一個備胎,閑了置忙了用。但是將炮友變成老友就要花功夫了:要聊得來,話題層出不窮還得保證詼諧幽默懂得逗悶子;要有想象力,熟稔各種體位花樣的操作技巧,還要舉一反三有創造力;要身體健康,可以隨時進入狀態不靠吃藥補腎投機取巧,還要有俯首甘為孺子牛的服務精神;要有床上道德,可以聊房事也可以聊房市,但就是不能逼婚要挾;要體味清新,縱使大汗淋漓體液橫飛也是撩人心弦的荷爾蒙的味道……
真是要了命了。但凡有這種情結的,都被結實套牢了。文藝的說法就是,一閉眼都是你的影子,你的皮膚讓我心安;比較通俗的說法就是,兩個人將遇良才,覺得找到了對手,天亮都舍不得說再見;悲觀一點的說法則是,可能你愛上了對方,保不齊就要哪一方離婚了。
所以說,炮友這件事,干得好叫一見鐘情,背景華麗的艷遇,成為眾人眼里琴瑟和鳴、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就像是詩人聶魯達和瑪蒂爾德那樣從偷情到忠貞不渝而后傳為佳話;干不好就是偷雞摸狗見不得光的地下偷情,成為別人鐵打的席夢思上流水的龍套,畫家Frida Kahlo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說真的,和婚姻一樣,炮友也有眾多種類。有職場逢場作戲型炮友,有老少配不倫之戀炮友,有習慣性炮友,有半推半就型炮友,更有悲催的前夫前妻型炮友。但無論哪一種,都是冒險的活兒,誰借給了誰體溫,誰給誰挖好了坑,誰給誰的身體里種下了細菌和病毒,誰身敗名裂誰又全身而退,也許是用快感和安全感做交換,也許是用體液和淚液做交換。也許是浪漫主義讓身體入戲,但是現實主義必定會讓你吃一記悶棍,還不能向別人暴露傷口,超級不劃算。
林子大了,什么樣的鳥都有。交友不慎無端地損身又折金,無論是超級來電的新晉床友,還是相看不厭的老床友,都不能保證有一顆赤子之心。這倒不難理解,大家說是熟,可能僅限于網上能夠肆無忌憚地調情插科打諢,或者對彼此身體的某一器官了若指掌。又不是在談戀愛,又不是找精神知音,本來就是為了互相慰藉,所以沒有必要拿著床伴當情伴,回頭別人還說你很傻很天真。像極了面前擺了好多陌生的食物,不吃心里癢癢,吃了要么感覺味同嚼蠟,甚至上吐下瀉,要么感覺美味極了,一不小心吃頂了著實難以消化。至于吃還是不吃,自己看著辦唄,又沒誰逼你。
你要問我有沒有,答案是肯定的——我指的是經常一起和我吃泡面的朋友。
裴敦營:現居北京。媒體工作者、段子收集者、熬夜愛好者。以烘焙文字、評論、策劃為樂。